一刻钟后，六个"祸害"整整齐齐跪在明伦堂罚抄。+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都怪你！"杜明远哀怨地瞪着郭子仪，"非要玩什么机关蝉！"
郭子仪嬉皮笑脸："谁知道韦琮那小子反应那么大，不过看他泼一身汤的样子真解气！"
"嘘——"王维突然竖起手指，"我听见褚博士的脚步声了。"
果然，片刻后褚无量抱着戒尺踱进来，挨个检查课业。
"嗯？"老博士突然停在薛环案前，"这字……"
薛环心头一紧——他为了赶进度，字写得龙飞凤舞。
没想到褚无量捋着胡子点头："有几分卫夫人之风，不错！"
郭子仪立刻举手："博士！我的字也有进步！"
褚无量瞥了眼他那狗爬似的字迹，冷笑："确实，从三岁孩童进步到了五岁。"
满堂哄笑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少年们的衣袍镀上一层金边。
窗外，几只麻雀还在无忧无虑地蹦跳，仿佛在嘲笑这群被罚抄的倒霉蛋。
日影西斜时，薛环终于抄完最后一篇，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王维早己抄完，此刻正在纸上勾勒一幅山水小品。
"王兄画得真好。"薛环凑过去看，只见寥寥数笔，远山近水己跃然纸上。
王维抬头微笑："薛兄若喜欢，不如题诗一首？"
薛环连忙摆手："我哪敢在王兄面前班门弄斧。?叁,叶¨屋. ¨免·沸+岳\黩,"
"诗文贵在真性情，"王维将笔递来，"薛兄但写无妨。"
薛环思索片刻，提笔写下："课业初成笔意闲，墨痕轻染绘青山。数勾峰岫云间立，几点汀洲水畔环。"字迹虽不如王维飘逸，却也骨力遒劲。
王维眼睛一亮："好句！不若我添上下阕？"他接过笔，续写道：“笑劝挥毫添雅韵，谦辞展卷怯高攀。情真自可成佳咏，共写风华纸墨间。”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把搂住正在整理书箱的薛环。"薛兄！说好的比试呢？"他肩上扛着那柄标志性的横刀，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校场走起？"
薛环挑眉，目光扫过郭子仪袖口沾着的墨迹："郭兄的罚抄抄完了？"
"抄了一下午，身子都僵了。"郭子仪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压低声音道，"剩下的让我家小厮代笔，咱们先去耍两趟刀。"
角落里，好孩子杜明远还在愁眉苦脸地与纸笔奋战，听见这番言论瞬间瞪圆了眼睛："郭兄不怕再被褚博士抓住吗？"
"怕什么！"郭子仪大手一挥，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老头这会儿肯定去醉仙楼喝酒了。我亲眼看见他揣着酒葫芦出的门。"
卢十七闻言立刻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吧走吧，趁褚老头不在活动活动筋骨。-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他促狭地眨眨眼，"说起来还没见过三郎的真功夫呢。"
几个少年推推搡搡地溜出学堂，穿过两道回廊，来到弘文馆西侧的校场。夕阳西沉，将青砖地面染成金色，远处的箭靶在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薛环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郭兄想比什么？"
"先比箭术！"郭子仪大步走向兵器架，取下两把柘木长弓，将其中一把抛给薛环，"百步穿杨，如何？"
薛环接过长弓，手指轻抚过弓身上细腻的木纹，试了试弓弦的张力。弓弦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在黄昏的校场上格外清脆。
"好！"薛环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战意。
两人各自站定，相距十步。郭子仪先发制人，挽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三支白羽箭接连破空而出。
"嗖！嗖！嗖！"
三箭连珠，皆中靶心，箭尾白羽在夕阳下微微颤动，排成一个完美的品字形。
"郭兄好箭法！"杜明远拍手赞叹，小圆脸上满是钦佩。
薛环不慌不忙，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指尖轻轻摩挲过箭羽。他站姿如松，左脚微微前踏，弓如满月般拉开，右臂肌肉在薄衫下显出流畅的线条。
"嗖！嗖！嗖！"
三支箭破空而出，竟是一箭比一箭快，最后一箭更是精准劈开前箭，钉在靶上！三箭同中红心，最后一箭的箭簇深深嵌入前箭的箭杆中。
"好一手'流星赶月'！"郭子仪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薛兄这手绝活，在陇右军中都能排进前三！"
王维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校场，倚在一棵老槐树下，见状轻声赞叹："箭如惊鸿，当真绝妙。"
正当众人喝彩之际，忽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薛环只觉耳畔一凉，一支白羽箭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叮"地钉入身后的青石砖缝，箭尾犹自颤动不己。
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回头，只见二十步外的箭靶区，韦琮带着五六个跟班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把镶金嵌玉的紫檀长弓。阳光照在他绣着金线的锦袍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手滑。"韦琮勾唇冷笑，故意把"滑"字拖得老长，眼中满是挑衅。
薛启瞬间暴怒，一把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小畜生！你敢！"他大步上前，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显然是要给韦琮那张倨傲的脸来一记狠的。
薛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他却一把拦住了冲动的二哥。
"二哥，别急。"薛环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让薛启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他弯腰拾起那支险些伤人的白羽箭，指腹摩挲过箭杆上刻着的韦家族徽——一只展翅的猎鹰。薛环的眼神渐沉，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韦兄既然想比箭，"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般钉在韦琮脸上，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如我来奉陪？"
韦琮嗤笑一声，故意上下打量着薛环："就凭你？一个靠着祖荫混进弘文馆的纨绔？"
薛环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箭靶区，背影挺拔如枪。郭子仪、杜明远等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上。卢十七甚至悄悄从兵器架上摸了一根齐眉棍，藏在身后以防不测。
韦琮见状，冷哼一声，也带着跟班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的随从们故意撞开挡路的杜明远，引得王维皱眉。
"怎么比？"韦琮傲慢地抬起下巴。
薛环目光扫过校场，忽然指向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树梢上有个乌鸦巢，射中者胜。"
韦琮眯眼望去，那鸟巢离地足有三十丈，在风中微微摇晃，常人连看清都难，更别说射中了。
"你——"他脸色微变，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肯示弱，咬牙道，"好！"
韦琮先射。
他深吸一口气，挽弓搭箭——
"嗖！"
箭矢歪歪斜斜地飞出，离鸟巢差了十万八千里，最终无力地坠落在树下的草丛里。
跟班们硬着头皮喝彩："韦、韦兄好箭法！"
韦琮脸色铁青。
轮到薛环。
他站定，挽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