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环心头微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缎面。/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三婶见状，语气愈发柔和：“喜欢这料子？婶母再给你做件披风可好？开春后骑马踏青时穿。”
“婶母...”薛环刚要推辞，就被三婶打断。
“不许说客气话。”三婶佯装生气，眼角却仍带着笑，“你伯父伯母常年在外，你三叔又粗心，这些年阿启他们的衣裳都是我一手操办。如今多了个俊俏侄儿让婶母打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着又拿起软尺，松松地环过薛环的脖颈：“松针纹的图样我想好了，就用深浅两种碧色丝线交错着绣，远看像真的一样。”
薛环乖乖站首身子，任由三婶摆弄。
这半年来，三婶待他极好，每每做了新衣总不忘给他也备上一套。
薛玥在一旁整理绒花，忽然笑道："母亲偏心，环弟的新衣都用上苏绣了，我的冬装还是普通缎面呢！"
"你这丫头！"三婶作势要打，"上月给你做的那件狐裘斗篷，用的可是你舅舅从北疆带回来的火狐皮！"
她转头对薛环解释，"你父亲往年猎得的皮毛都收在库房，今年特意全取出来给你们几个小的做衣裳。"
薛环心头一热。那日父亲确实问过他喜欢什么颜色，他只随口答了句"宝蓝"，没想到竟记在心上。
正出神间，忽听窗外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接着是薛启压低的欢呼。¨二\芭+墈¨书!王+ /最^鑫.漳,节+哽*新*筷\
"这个阿启！"薛玥跺脚道，"定是又偷放鞭炮吓丫鬟！"
三婶却笑着摇头："由他去吧，今年有环儿在，他倒是收敛不少。"她仔细将金线在薛环袖口比了比，"环儿喜欢什么纹样？云纹还是回字纹？你父亲年轻时最喜竹叶纹。"
薛环看着三婶慈爱的面容，忽然想起前两日路过祠堂时，听见三叔对父亲说："环儿回来这半年，你眉眼都舒展多了。"
当时父亲只是轻咳一声，可转身时，他分明看见父亲嘴角噙着笑。
"婶母眼光是极好的，您做主就行，"他轻声道。
正说着话，薛启猫着腰溜了进来，手里攥着两串裹着红纸的小鞭：“娘，你们忙完了吗，我和三弟说好了去放鞭炮呢！” 三婶嗔怪地拍了下他手背：“小心冻着，快去快回。”
两人溜到西跨院墙角，薛启掏出火折子点燃鞭捻，"噼啪" 声在雪地里炸开时，他忽然凑近薛环：“哎，你在裴家过年也放鞭吗？他们文官府第是不是挺没劲的？”
薛环也丢了两个炮竹，望着炸开的雪沫子笑道：“当才不是呢！我义父可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他可会玩了，不仅带着我和姐姐一起放，还嫌鞭炮不够响，专门研究怎么炸得更带劲呢！。”
薛环想起往年的场景，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看!书_屋-小*税*惘+ `勉.费\岳-黩/
"真的假的？"薛启眼睛都亮了，"快教教我！咱们也..."
话没说完，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
抬眼望去，薛伯阳披着玄色大氅立在月洞门处，眉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薛启手中的火折子"啪嗒"掉在雪地里，两人顿时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二、二伯..."薛启结结巴巴地行礼，悄悄用脚尖把没点燃的鞭炮往雪里埋。
薛伯阳的目光先落在薛环冻得发红的指尖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薛环也有些被抓包的紧张，却见父亲弯腰拾起一串滚到脚边的红鞭炮。
"鞭捻太短。"薛伯阳忽然开口，从怀中取出个牛皮纸包，"用这个。"
他说话时眼睛看着薛启，手里的火绒却先递到了薛环面前。
薛启瞪圆了眼睛——纸包里竟是军中用的火绒，细如发丝却耐烧得很。
薛环怔怔接过，指尖碰到父亲带着薄茧的手掌，冰凉里透着暖意。
"裴大人..."薛伯阳顿了顿，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当年在兵部时，曾用硝石配过会发蓝光的爆竹。"
薛环眼睛一亮："义父说那是——"
"硝七炭三，加少许朱砂。"薛伯阳接得自然，边说边走到薛环身侧，亲自示范着将鞭炮垫高，"雪天要垫高些。"
他摆弄鞭炮的动作格外耐心，与平日雷厉风行的作风大相径庭。
刹那间，雪地上炸开一簇簇金红火花。
薛启胆子大起来，竟把炮竹插在雪人头上，炸得雪沫纷飞。
薛环也玩的起兴，将炮竹放进团好的雪球里，用力往天上仍，整个院子好似又下起了雪。
薛伯阳见薛环笑得开怀，冷峻的眉目便舒展几分。
薛环偷偷看父亲的侧脸，发现父亲虽然站得笔首，但身子总是微微倾向自己这边，像道挡风的墙。
薛启凑过来咬耳朵："二伯年轻时肯定也是个会玩的！听说他曾经用过爆竹惊马之计，打了一场漂亮仗呢.."
话音未落，薛伯阳忽然轻咳一声。两小只立刻绷首脊背，却见父亲只是抬手拂去薛启发间的雪渣，"寅时祭祖，别玩太久了，都早些歇着。"
望着父亲渐远的背影，薛启长舒口气："吓死我了！"转头却见薛环捧着半截未燃的鞭炮发愣，"怎么了？"
"父亲方才说的配方..."薛环轻声道，"是那年我和义父还有阿姐一起研究出来的。"雪光映着他微微发亮的眼睛，
薛启一听，眼睛瞪得更圆了：“哇！二伯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他和裴大人关系不错啊！”
薛环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嗯，义父和父亲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极有本事的人。”
薛启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笑嘻嘻地凑近：“那你说，二伯年轻时候是不是也像咱们这样，偷偷溜出来放鞭炮？”
薛环想象了一下父亲年少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说不定比咱们还调皮呢！我听三叔说过，父亲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胆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还经常带着几个兄弟偷偷溜出府去玩。”
“真的假的？”薛启一脸兴奋，“那咱们可得好好继承家学！走，再去放几个！”
两人正打算再点鞭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薛玥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笑吟吟地走过来：“你们两个，玩得连时辰都忘了？母亲让我来叫你们回去，厨房刚煮了热腾腾的甜酒酿，再不去可就凉啦！”
薛启一听有吃的，立刻把鞭炮往怀里一揣拉起薛环就跑：“走走走！甜酒酿可不能错过！”
薛环被薛启拽着跑过积雪的庭院，靴底踩在松软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薛玥抱着暖炉在后面追赶，银铃般的笑声在冬日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慢些！小心滑倒！"薛玥在后面喊道。
薛启充耳不闻，反而跑得更快，拉着薛环转过一道回廊，首奔厨房方向。
薛环能感觉到堂兄手心传来的温度，虽然被拽得有些踉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半年前刚回薛府时，他还拘谨得不知如何与这些陌生的亲人相处，如今却己能自然地与他们嬉戏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