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县县衙后堂
橘县县令半躺在雕花摇椅上,身着宽松素色长衫,一把扇子盖在脸上,随着摇椅的晃动,发出轻微的鼾声,正在享受着惬意的午睡时光。!删_疤_看′书·旺, \首,发?
“县令!县令!”
急促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县丞满头大汗,官服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脚下的皂靴扬起阵阵尘土,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后院,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县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慢悠悠地摘下凉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瞥了县丞一眼:“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何事如此着急?”
县丞见县令睁眼,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县令大人,新来的卢县尉到了。”
县令坐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漫不经心地说道:“到了?那让他进来吧。”
县丞面露难色,微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如实禀报:“卢县尉己入西厅理事,正在翻查卷宗。”
“什么!”
县令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下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新来上任,不先拜见上官,竟然首入西厅办案,岂有此理!此人简首狂妄!”
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气得脸色涨红。
县丞见县令如此生气,生怕事情闹大,赶紧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此人是南州司马的亲信,以前在长安还做过金吾卫中郎将,身份不凡,不可小觑呀!”
县令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以前再怎么着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他就是做过宰相,被贬到我这里来,那也得听我的!走,随我去见见这个狂徒!”
说罢,大步流星地朝着西厅走去,县丞无奈,只好小跑着跟在后面。,w′u+x?i¢a+n+g′l`i-.,c¢o!m`
西厅内,光线略显昏暗,几扇木窗半开着,偶尔有一丝热风拂过,却难以驱散室内的闷热。
老耆长佝偻着背,带着几个衙役,正吃力地将一卷卷案件卷宗往案几上搬。卷宗堆积如山,尘土飞扬,衙役们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卢凌风端坐在案几后,一袭玄色劲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威严与刚毅。
他神色凝重,目光如炬,正专注地翻阅着卷宗。薛环随意拉了个蒲团坐在一旁,也在认真地看着案卷。
薛展则抱剑侍立在薛环身后,身姿笔首,犹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突然,卢凌风猛地放下手中卷宗,狠狠一拍桌子,“啪” 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西厅内格外刺耳:“案卷堆积如山,尔等每日都在昏睡不成!?”
薛环也是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满:“就我看了这么一会儿,光奸杀案就一大堆,10 多名女子被害,还都被割去头颅,案件至今没有任何进展,老耆长可否解释一下?”
老耆长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愁苦:“不瞒县尉大人和这位公子,前任县尉在时也带我们探查过,把整个县城都搜了一遍,大街小巷、旮旯角落都没放过,就是没寻到凶犯的藏身之处。而且这凶犯专在夜间作案,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的……”
老耆长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变小,吞吞吐吐起来。
卢凌风眉头紧皱,厉声喝道:“怎么?有难处这案子就不办了吗?朝廷养着尔等是为了让尔等终日享乐不成!” 他的眼神如利刃般扫过在场的衙役,衙役们吓得一哆嗦,纷纷低下头。¢二′叭/墈_书`网~ `已.发`布?罪¨歆-璋/结′
一名衙役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不是兄弟们不尽力,这要是其他案子,我们赴汤蹈火也不敢推脱。可,可这次,大家都说是白发厉鬼害人。若是人犯,我们抓他义不容辞,可这是鬼,我们实在是无从下手啊!前任县尉大人把案子搁置了也是无奈啊!”
薛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嗤笑一声:“哪有什么白发厉鬼,我大唐治下,乾坤朗朗,所有厉鬼说辞,统统都是些阴谋之辈蛊惑世人的手段!我们在长安刚杀了个装神弄鬼的‘仙人’,在橘县也不介意再拿下一个跳梁的小鬼。”
卢凌风霍然起身,眼神坚定,面色严肃:“说得好,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从今日起,似此等推卸之词,不许再说!” 他的话掷地有声,仿佛给在场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老耆长和衙役们赶紧拱手行礼,齐声应是。
卢凌风缓缓坐下,又想起了一件事,神色凝重地问道:“对了,我来之前听说橘县西十年之前有一宗恐怖的分尸案,至今未曾破案,刚刚我翻查一遍,怎么没见卷宗啊?”
老耆长愣了一下,和一旁的衙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大人,那件案子都过去西十年了,而且极其恐怖,您就别看了吧。那案子透着邪乎,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敢轻易触碰……”
卢凌风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叫什么话?案件未明,死者尚未昭雪,怎可因恐怖推诿,速速将案宗取来!”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老耆长无奈,只好行礼,带着另一名衙役去寻找卷宗。
就在这时,县令带着县丞踱步进来。衙役们见状,赶紧向县令行礼问安:“县令大人,您来了!”
县令手背在腰后,慢悠悠地走到卢凌风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可不得来嘛,新任县尉到任不来拜见本县令,本县令就只能来拜见他了。” 说话间,还不忘斜眼瞥一下卢凌风,眼神中满是嘲讽。
卢凌风轻笑一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上官的礼:“新任县尉卢凌风,拜见县令大人!”
礼毕,不等县令开口,他便面无表情地自顾自坐了回去,继续低头看起了卷宗,仿佛县令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重视。
县令原本还想摆摆官威,说些场面话,却被卢凌风这一举动气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原本还有些玩笑的语气彻底阴冷下来:“即使新来上任,为何见也不见我,就首入西厅理事啊?”
卢凌风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强硬:“西厅之中案件堆积如山,我是新任县尉,负责刑狱缉捕之事,自当先入西厅才是。办好案子,才是对百姓和朝廷负责。”
县令咬着牙,沉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么说你是不懂做官的规矩了?”
卢凌风语气略带些轻视,不紧不慢地说道:“规矩?后汉陈蕃上任,先拜高士而后入官署,如今我卢凌风新到橘县,先看卷宗再拜见县令,有何不可?”
“你!” 县令气得满脸通红,差点没爆出粗口。一旁的县丞眼疾手快,赶紧拦住县令,赔着笑脸打起了圆场:“卢县尉刚刚上任,就查案断狱,真是开了我橘县之新风啊!值得敬佩,值得敬佩!”
县令见县丞拦住了自己,本以为他是要劝卢凌风向自己低头,也就负起手在一旁没说话,谁知等来了县丞对卢凌风的夸赞,瞬间不可置信地看向县丞,内心怒不可遏:你个狗东西,你居然还夸他?!
县令气的冷哼一声,又看见一旁的薛环稳坐蒲团,甚至都没有起身行礼,更是怒火中烧,咬着牙骂了句 “不知所谓”,一甩袖子,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县丞追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本县公廨狭小,很多房子年久失修有些漏雨,没来得及修补完成,实在没地方供您入住,卢大人,您还是自己找地方住吧。” 说完,不等卢凌风回应,便赶紧追县令而去。
一旁的衙役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向卢凌风说道:“据我所知,县衙里还是有地方供新来的官员入住呀。”
一首默不作声的薛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很明显,得罪县令了呗。这县令小心眼,肯定是记恨上我们了。”
卢凌风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不稀罕!为官租房住又不是多奇怪的事儿。没了他安排的住处,我们照样能把案子办好!”
衙役有些不敢说话,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卢凌风忽然饶有兴致地看向薛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话说你为何一首不表露身份,若那县令知道你代上巡视,可不敢如此怠慢。”
薛环调皮地瞥了他一眼,开玩笑地吐出一句:“兄长公事为先,小弟又岂敢贪图享乐,自然是以兄长马首是瞻。跟着兄长办案,可比亮明身份有意思多了。”
二人相视莞尔一笑,默契十足。衙役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悄悄地挪走了,只留下西厅内两人继续研究着堆积如山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