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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住万敌的脸,轻轻抚摸着对方脸上的红色纹路,“这一次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相信我,好吗?”
万敌任由爱人捧住自己的脸,他望进爱人的眼睛,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小小的缩影,呼吸交缠,他能够闻到爱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冥海相遇的时候。
孤独的生来就背负不死诅咒的王储,遇到了第一个对他散发善意的「人」。
在那样昏暗的,汹涌的海水里,靠近岸边的地方。
迈德漠斯刚和海怪厮杀完,巨大的海怪尸体还躺在那里,黑红色的血流进海里,被浪冲走。
他遍体鳞伤,仰倒在浅滩中,喘着粗气。
他同样受了很重的伤,但他无法真正死去。
即使无数次与塞纳托斯擦肩而过,从冥界复生,身上的伤也没办法立即痊愈,一道巨大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身前,依稀可见森森白骨。^齐`盛¢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冥海昏暗,却能看到天空中无与伦比的繁星,今日甚至难得看见了明亮的月,被云层环绕,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
天光云影悉数落在他的眼底,很漂亮。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有心思去欣赏那浩瀚的星空,为月亮而停留。
就在这时候,有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算重,淌着水,带起了水花。
他无意去追究来的是人是鬼,这个人又会不会是来杀死自己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很累了,很疲倦,很想睡一觉。
但他没有闭上眼睛。
于是他就看见了一双,只一眼就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眼睛。
宝石成了赝品,他的眼睛才是真迹。*
来人骑着一头鹿,身穿纯白的神袍,银发被编成了鱼骨辫,粉色的发尾垂在身后,被风高高吹起,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头上的金饰随着风的方向叮叮当当奏起悦耳的高歌。~5¨2,s′h?u.c*h,e^n¨g`.+c`o′m¨
迈德漠斯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人,多是来杀他的,他不会去记住死人的脸。
有些是再冥海遇难的渔民,顺手就救了,也没必要关注那些人的样貌。
而面前这个人,有着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
周遭是昏暗的冥海,遍地枯石,美人骑鹿踏月而来,光自然而然聚集在他的身上,海风亲吻着他的鬓发和头上的轻纱。
月光朦胧,那双漂亮的眼睛半阖着,依稀能看见粉色的坠着星子的眼瞳。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身边人来来去去。
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久到身边已经很少有人记得曾经悬峰孤军之中有一位风华绝代的祭司,他也还是无法忘记那双眼睛。
忘不了初遇的这一天。
漂亮的少年祭司从九色神鹿身上一跃而下,衣袍和薄纱被风吹起,像纯白的翅膀。
他如天使一般降落在迈德漠斯身边,然后蹲下来,用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遍体鳞伤的王储。
祭司的声音如同传说中海妖的歌声那般空灵,他问:“你伤的很重,需要帮忙吗?”
于是此后一年,两年,三四年,甚至十年,百年,千万年,甚至死后。
爱慕将一颗种子埋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想,一直一直被那双漂亮的眼睛所注视。
万敌回过神,下意识在爱人柔软的手心里蹭了蹭,声音有些闷,“阿月,我从来不会怀疑你。”
“无论过去,无论现在,无论未来。”
微生月薄捏捏万敌的脸,用这张伟大而又帅气的脸作出各种搞怪的表情,自己的脸上没忍住笑,他点头,“我知道。”
但很快他就松开了手,亲昵地拍了拍万敌的脸,“好了,继续逛一逛吧,不准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开开心心的嘛,怎么要那么深仇苦恨?”
万敌很听他的话,在他身边像被驯服的狮子,他点点头,答应了微生月薄,“嗯。”
然后果真不再说那种话,只是亦步亦趋跟在爱人的身后。
他答应的事情,从不会食言。
奥赫玛的风景他已经看的快要腻掉了,但现在阿月就在身边,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长廊的一侧是湍急的飞瀑,藤蔓绿植攀在墙上,绿意盎然,是类似于山中别墅的景致。
奥赫玛的水来自何方?恐怕只有法吉娜自己知道。
奥赫玛是翁法罗斯被黑潮笼罩的永夜之下,存在着唯一的光明。
走出长廊,来到刻法勒广场,能够看见有琉璃一样色泽明艳的光带悬在空中,将圣城环绕。
站在刻法勒广场的边缘处,能够很清楚地看见负世泰坦的虚影。
倒是在这里见到了方才分别的熟人。
白厄站在广场边刻法勒的墙画下面,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