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流程走完,又来了一个嬷嬷,神色犀利,面容严肃,厉声道“我叫黄景秀,二十有八,你们叫我黄嬷嬷就行,接下来,你们会在内务府统一学一个月的规矩,等学有所成了,便会给你们分配到各个宫殿去伺候主子。\x\i-a.o?s\h-u?o!h-u!a·n?g¢.^c?o′m,”
“是,谨遵嬷嬷教诲。”
学规矩时度秒如年,可时间就是在这种空隙里,飞快流逝,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重学一回宫规,周南茉表现极为出色,在分配宫殿前一夜,她怀揣几张银票悄悄钻入黄景秀房中。
对方房间也是灯火通明,等候她人过来交贿赂,俩人不用多话,开门见山,周南茉递上银票:“奴婢身子孱弱,有恐干不了重活,还请嬷嬷怜惜。”
黄景秀没看她,伸手接过银票,简单看了一下,眸中笑意渐浓,把银票收入怀中,抬眼打量她:“身子骨是有些纤弱,你觉得皇宫中,有什么活是你能做的?”
足有两百两,是个家底丰厚的,模样俏丽,肤白胜雪,生有双勾人心魂的狐狸眼,身段也是有骨有肉的,低眉顺脸时,彰显乖巧温顺,若是有点手段能爬床成功的话,前程必不用担忧。
周南茉当即吐出:“奴婢自小仰慕天子,还请嬷嬷成全。”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黄景秀当然听出她话里的野心,满意颔首:“皇上跟前缺一个奉茶宫女,你明日便过去伺候。”
“多谢嬷嬷成全,奴婢告退!”
银两可真是好东西,单薄的几张银票,就能把前世今生的开局区分开来,用天堂和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x~i*a-o¨s?h_u·o?h¨u′n*.\c*o!m?
有银子,宫殿随意挑选,连伺候的主子也能挑三拣四,而没有银子的,两级反转,哪最差送哪去。
前世的她,就是因为没有银两打点,才会被派去浣衣局,偶遇时常送皇上衣袍来浆洗的周炳添。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不知炳添此时是否已经在皇上跟前伺候了?
次日清晨,她被黄景秀单独叫出来,软语警告:“此次分到启辰殿唯有你一人,记得谨言慎行,皇宫内需得万般小心,方能始终。”
这是在警告她不许多言昨夜行贿的事情,周南茉自然知晓生存规矩,从善如流躬身应声:“谨遵嬷嬷教诲,奴婢定谨记于心。”
“走吧,我领你过去。”
见她乖巧应承下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反抗不服之色,黄景秀满意颔首,走在前面。
“等会我会把你送到梁上泉,梁公公手中,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从小就跟着皇上,深得皇上信任,你只需听从他吩咐便是。”
“是。”
梁上泉她可太熟了,喜好男色,苛待手底下的宫女,皇上面前的羔羊,奴才跟前的猛虎,惯会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偏因从小伺候皇上,俩人感情不一般,深得皇上信任,纵得他背着皇上为非作歹。
就是不知当初周炳添在他手下当差,有没有遭遇非人之事,可惜周炳添从不愿跟她聊启辰殿的事情,而她被拘在浣衣局,认知有限,鲜少有能了解到外面八卦的机会。
走到启辰殿,一个候在门口的老太监迎上来,抬头挺胸,姿态傲慢,眸中不屑之色掩都不掩,直接溢于表面,犀利的眸光落在周南茉身上,好似恨不得把她的灵魂看穿一般。?\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
言语挑剔:“这就是你们内务府送来的人?长得一副狐媚相,知道的人,知道你们把人送来做奉茶宫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送她来争宠的。”
皇宫里自有一套生存流程,只见黄景秀袖子里隐隐露出一角银票,她面上诚惶诚恐凑上前两步,躬身道:“还请公公喜怒,这丫头看似花瓶,但伺候人的功夫老练,若真是无用之人,奴婢也不敢把人往您跟前送啊。”
“满皇宫之人,谁不知道您梁公公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奴婢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不是?”
周南茉用余光飞快瞥了他一眼,匆匆低下眼帘,紧盯自己的鞋面。
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人,眼睛尖得差点能看见百米开外之物,梁上泉伸手,借着搀扶黄景秀功夫,把她袖子里藏的银票抽到自己手中捏着,面露满意之色:“谅你也不敢糊弄我,时辰不早了,还得给皇上备茶水,便不留你了。”
“奴婢告退!”临走前,黄景秀警告性看来她一眼,周南茉颔首以笑还之。
“跟我来,皇上不喜欢狐媚子,所以收收身上的狐骚味。”
皇上他不敢肖想,但也不愿让她人盯上,大选充盈后宫,他不敢阻拦,但卑贱的奴才,他多少还是能盯着点。
同样的话,再听一遍,周南茉差点没藏住眼底的杀意,若非唯有爬床成为宠妃,她才能救周炳添,自己又怎会强忍恶心,卧薪尝胆?
“是,奴婢谨听公公教诲。”
周南茉腰肢压低了几分,低眉顺脸,下垂的眼帘,掩盖住眸中淬毒的冷意。
见她如此乖巧温顺,梁上泉满意轻哼一声,把她领到茶室,同管事姑姑孙琬交代:“这是新来的,好好教导,等会让她尝试给皇上奉茶,若有不对之处,立马遣返送回内务府。”
“若是做得好,就好好栽培茶道之术。”
狐媚归狐媚,人手短缺的时候,就得顶上,有了妒忌成性的嫔妃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宫女们,都十分危险。
“是。”
俩人目送梁上泉离开后,孙琬瞬间敛去面上的笑意,看了她一眼,眸色一沉,面无表情淡然道:“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
周南茉躬身行礼:“回姑姑的话,奴婢贱名周南茉,擅长女红。”
能在柳姨娘手下活下来,实属不易,那还能习得什么好的技艺?粗活和床上功夫倒是不错。
“嗯,皇宫之中,安分守己,乖巧听话,装聋作哑是存活要领,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以免牵连到我,先过来学习如何奉茶。”
皇上性子阴晴不定,谁都无法揣测圣意,有时菩萨心肠,有时阎王降世,端看运道如何,所以谨小慎微,才能苟活。
“是。”
从早学到晚,直到亥时,孙琬才让她端壶茶水往正殿去:“皇上忙碌的时候,记得不许出声惊扰,等皇上什么时候想饮,你就快速把茶水递过去,机灵点,别犯迷糊,小心人头不保。”
“是。”
上一世有过爬床经验,今生想要爬床就更容易了,只需仿照皇上喜欢的梅贵人做派便可。
步入正殿,脚步声立即销声匿迹,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胸腔里那颗心脏,猛烈撞击胸膛,疼得她死死攥紧托盘,直至指关节泛白。
她步步逼近,低垂的脑袋不敢乱动,唯有使劲把眼珠子往上翻,用余光去窥视,皇上此时正在伏案忙碌,见状,周南茉端着茶水站在一旁静候。
沙漏往下掉的簌簌声混着烛火的爆鸣声钻入耳中,时间一点点流逝,端着茶水的手臂泛酸,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热汗,茶壶冷透,也不见苏阳旭停笔。
等孙琬给她换上新茶后,周南茉在心中默念十来息后,颤颤巍巍地把茶壶放在桌面上,顶着苏阳旭愤怒困惑的眼神,斟茶后跪在地上高举递过去:“皇上忙碌多时,要不先喝口茶润润喉,歇会吧?”
颤抖的声音透着一股惧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规劝。
此举,吓得孙琬和梁上泉三魂去了七两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奴才/奴婢该死,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闻言,周南茉哭腔里染上害怕:“是奴婢看见皇上为国为民,伏案忙碌到深夜,熬红双眼,动了恻隐之心,想为天下人求皇上保重龙体安康,这才斗胆出声,不关梁公公和孙姑姑的事情。”
“奴婢该死,请皇上责罚!”结结实实的磕头声回荡在殿内,仿佛一把铁锤,捶在众人心尖上,疼得他们灵魂一震。
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会牵连他们,内务府识人不清,害人不浅,也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贪这几两碎银,把人收入麾下。
梁上泉此时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眼眶红润泛有水光。
“拖出去打五个板子,小惩大戒。”苏阳旭把周南茉高举的茶杯接过来,握在手中转动,嘬饮一口。
“是。”
梁上泉亲自冲上前,拽着周南茉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