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定会接受审判,在那之前,他要和池兰倚离婚。¨小!说/宅* ?更!新\最?快*
从此,去往地狱的路,他要一个人去走了。
许幽拉着他,让他远离人群。她和他来到二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忽高忽低,听见自己不停地问,发生了什么。
儿子,发生了什么,你说话啊。
终于,在走到独属高嵘的那个房间门口前,她看见自己已近不惑的儿子,忽然缓缓捂住了脸,靠在了墙上。
像是走过了很久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池兰倚会知道他为他做过的那些事吗。
池兰倚永远也不会知道。
许幽听见了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呕吐般的声音。
“我真的为他……毁掉了我的一生。”
“现在,我和他之间,什么亏欠都没有了。”
……
第二天一早,银色的保时捷驶离庄园。
清晨雪停了。^x^i!n·2+b_o!o,k\.*c*o/m_好像是个很美好的征兆。阳光穿过森林落在雪地上,随时随地都能造成雪盲。许幽站在门口,目送自己儿子的离开。
不用担心。高嵘听见她说。我们找关系,打官司,保留证据……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出来。
放心吧孩子,人生没有结束。
他只是麻木地点头,发动了汽车。路上,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像是过去种种,在对他做最后的道别。
手机里打来电话,是律师的声音:“你快到了吗?”
律师是他熟悉的朋友。高嵘说:“很快了。”
“哦,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你猜怎么着。池兰倚早就到了——大概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吧。我还以为,他要被酒精泡死了。前段时间,网上一直在报道他各种失约迟到的事。”律师说,“唯独在和你离婚这件事上,他到得这么早。”
这么准时。
好像对于逃离这段关系,已经迫不及待。!y¢o,u,p\i+n^b.o+o^k?.?c~o,m/
高嵘,他是真的恨你,也真的从没爱过你。
他……也太狠心了。
“高嵘,你放心,这场官司,我一定给你打得漂漂亮亮的……高嵘?高嵘?”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尖啸。而后,是剧烈的碰撞声。
然后,就在也没有了声音。
原告席上,36岁的池兰倚消瘦的身影苍白动人。有来旁观庭审的人窃窃私语,好奇池兰倚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他的律师则在尝试宽慰他,被池兰倚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安静地等待。几乎能听见秒针的滴答声。
他拳头不断地握紧,又不断地松开。好像在握住和放开某些不会再被遵守的誓约。他如此准时,如此愤怒,如此在等待。
熄* 了屏的手机,被摆在他右手那一侧。
法庭的门,没有被推开。
心脏的跳动声好像突然间变快了。池兰倚倏忽间抬头,下意识地以为那是某个人即将到达的预感。他的律师注意到他的举动,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远远的,高嵘的律师听见池兰倚说。
他还在回拨高嵘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回应。法庭的窗户没有关严,十一月的寒风吹进来,他让助理去关窗。
“不是已经到紫藤街路口了吗?不会是在停车场里犹豫吧。再不过来,雪都要把车盖淹没了。”
他想。
而且,十一月的天这么冷。再过一个月,要有暴风雪了吧。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却不再有寒冷。烈火,在熊熊燃烧。
“车上的人呢?救出来了吗?”
“拖出来了,但是……”
“快送医院!”
“怎么回事?”
“下雪天,刹车失灵……”
在喧嚷声中,高嵘睁开眼。他就像是睡了一觉,刚醒过来似的,看见天边又下了雪,细小的雪花,在他的眼前飘落。
一点一点,落在眼球上。很快,却变成了漂亮的红色。
逐渐模糊的视野处,他看见破碎的车辆。
甚至还有他身体的一部分。
“天哪,他还能睁开眼……竟然……”
“坚持住!”有医生对他大吼,“你可以……你可以……”
她甚至说不出后半句用来骗人的话。多年的经验让她知道,这个破碎的人形,已经回天乏术。
生命的最后一刻,是痛苦而遗憾的,尤其,是当濒死之人意识到这件事时。可她看见,那名即将成为死者的人,被摧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释然的笑意。
“好……”
她好像听见他说了最后一句。
好大的雪啊,池兰倚。
好漂亮的红啊。
抢救在高家的权力压制下,被强行进行了两天。直到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像人形。
直到抢救室的灯,彻底地熄灭掉。
人间浩大,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