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为乔泽感到幸运吗?”
他一边开口,一边有无尽的酸涩涌上心头。+d\u,a¢n`q.i-n-g\s·i_.~o?r!g·
池兰倚在庆幸,乔泽的人生没有被他毁掉。
可疼痛漫上他的身体,池兰倚突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咬得那样用力,几乎要把牙齿全都嵌进强健的另一具身体里,顷刻间唇齿间见了血。好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放开高嵘,骤然抬起的眼里含了稀薄的泪。
“我在为你感到幸运!你要是……要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咬着牙,声音都在抖,“那我该怎么办……”
高嵘怔住了。
耳朵好像听不见声音了,他看着池兰倚的嘴唇一张一合,含着他的血,每个字却通过唇语传到了他凝固的脑海里。
你要是害死了他们,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你要是犯了罪,被带着证据举报。
我要怎么……怎么不痛苦地……
和你共度余生。+3+5_k+a.n¨s+h+u-.′c′o!m¢
我要怎么……怎么才能让你……
脱离惩罚。
和我一起在死后。
于天堂相会。
池兰倚脱力了。他松开高嵘,浑浑噩噩地坐到沙发上。巨大的后怕几乎让他被淹没了,他的脑袋乱糟糟的,里面翻起来的都是各种不可挽回的可能。比如,高嵘害死了乔泽的母亲。比如,高嵘用不法手段逼着乔家家破人亡。比如,乔泽的病是被高嵘毒害造成的。
那他必须为高嵘赎罪。可他不知道,在那些可怕的后果里他该如何赎罪。像他这样消极脆弱的人除了发疯,似乎别无他法,他最先能想到的,能依靠的,除了疯狂,就是死亡。
所以,还好,还好。
还好没有可怕的后果,还好没有必须要去赎的,不可挽回的罪过。
他捂住了脸,为自己的想象痛苦到要发疯。′2+8,看¢书^网^ ′首?发¢可高嵘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他的对面。
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
池兰倚抬起模糊的眼,看向他。
“你没有在为了乔泽恨我,你也没有在为了他质问我。”高嵘攥紧了他的手腕,声音很哑,“你……”
“你爱我。”
三个字像是烧红的火球,落入了冰水之中。池兰倚手腕一颤,却被高嵘抓得更紧了。
同样滚烫的皮肉相互紧贴。高嵘手指粗糙地紧握着他,就像池兰倚在面对设计的压力时,也曾那样紧紧地抱住高嵘。
高嵘曾是陷入迷幻疯狂的池兰倚唯一的蜘蛛丝。
而此刻的池兰倚,也是高嵘在地狱里抓住的一枚蜘蛛丝。
尽管他们彼此,都那样飘摇。
“你爱我。”他又一次地重复,“你想要和我共度余生,却害怕会太痛苦……”
“……”
“可即使你害怕会有那样巨大的痛苦,你还是要把它们问出来。因为即使那些痛苦存在,你也要和我共度余生。”
高嵘嘶哑地说。
“我害了乔泽,你却不在意。”
“你只想知道,我会怎么样。”
“你……”
终于有泪珠从池兰倚的眼里滚落了下来。它们滚烫热烈,就像池兰倚这一世,被高嵘第一次带进秘密房间里的泪珠。
真真切切,不是因为迭起的高.潮,也不是没有一点因为艺术而产生的痛苦。
而是纯粹的,只为高嵘而流。
“对……”池兰倚呜咽着,“我爱你。”
“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你……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他颤抖着说,“乔泽出现在我面前,他看起来过得那么凄惨,他给我留下了我错过的东西,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明明应该觉得,我亏欠他,我对不起他……即使已经记不得33岁后的记忆,在看见他时,我竟然也有愧疚涌上心头……”
“可第一时间,我想到的,竟然却是……”
“你会因为害了他,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我怕你进监狱,我怕他有理由报复你……我怕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做,来为你赎罪……”
“你说你是怎么害他的,一件一件,我本来应该感到害怕,我本来应该为他感到难过……可我居然满脑子都是……你会不会因此被抓起来……他会不会因为怎样的恨意去报复你……你做了坏事,我想到的,却只有这些……我越想,越害怕……”
他几乎要激动得喘不过来了,睫毛发抖,没有被高嵘抓住的那只手痛苦地在沙发上抓:“我怎么会这样想呢……就像我已经不再骄傲清高,脑袋里已经不再只有艺术,只有纯粹的梦想和自由一样……我变了,在决定和你重新开始之后,我就变了……”
“我也爱你。”
沉稳声音固执响起。高嵘抓住他痛苦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它凸起的青筋。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