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请的官员走后,王爷的幕宾道:“王爷,今儿送女儿来的就有西家。·3!3^y!u′e.d·u′.~c~o,m/”
王爷靠在椅子上,沉声道:“都是些滑头,也都不能收。京城王妃和侧妃都还无子,我若在边境先有了庶长子,王妃和侧妃的娘家人就不一定死心追随我了。毕竟本王若成事,他们没有外孙,也是替人做嫁衣。”
幕宾道:“就是王爷身边无人照顾。”
王爷叹道:“要成大事,自然不能在女色上栽跟斗。”随即吩咐管家:“想法子多给郡守家小姐弄些贡米稻种。若真能种成,对我们边境粮食供给大有好处。就算种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管家笑道:“估计难成。若是行,早有人想法种了。毕竟这边大米贵。”
宣王道:“郡守夫妻都疼他们的大小姐。他们夫妻替本王办事,就当给他们个人情。于我而言举手之劳,又没损失。”
管家恭敬道:“王爷放心,老奴这就安排。”
转眼到了三月,管家禀报宣王:“王爷,云南贡米稻种到了,有五百多斤谷种。另外朝鲜稻种大概有两千多斤,明儿到。”
宣王点头:“明儿谷种都到了,一并送到郡守处。”
水生娘刚进二月就带着孙女婉宁去了白月湾。她向新村买了两只羊,给帮忙改造田地的老村人改善下伙食。
天刚微亮,水生娘就要拉婉宁起床,想早点去地边守着——去晚了的村民吃了婉宁家羊肉汤都不好意思偷懒。婉宁小孩贪睡,起早了眼都睁不开,嘟囔着:“祖母,您可别这么早起来了。造田本就是个辛苦活,谁能一整天都卯着劲干?我们给的是改造好两百文一亩地,又不是按时间算的。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就算按时间,我爹爹都当郡守了,您把人往死里累的法子,对爹爹官声不好。我们吃了饭去看看也不晚。再说我现在长身子呢,睡不够以后我长不高,您别后悔哭。”
水生娘戳戳孙女额头:“你少哄我!自己发懒不想起,早起还能影响长个子?你天天跟小猪似的能吃,怎会长不高?也是现在日子好过了,要不家都要让你吃穷!再说你有钱有当官的爹,哪个瞎眼的会不挑你?”
婉宁笑道:“瞧您说的,小心祸从口出。难不成皇上会挑我?”
水生娘轻轻拧了把孙女胳膊:“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是小姑娘挂在嘴边说的话么?小姑娘要温婉、柔顺、端庄!”
婉宁边套衣服边撇嘴:“您之前不是说要我多吃饭,长得壮实才好么?说您逃荒拎着锄头和抢粮的打,没个好身体哪行。这下又要我温婉柔顺端庄……”
水生娘气得又戳她一下:“你都七岁了,我不得打听打听人家那些当大官家里的规矩,让你以后少吃点苦头?你以后出门给我装装样子,就装成清雅那样的知道不?往那里一站,笑容只在脸上,眼睛里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儿,让人不知道你深浅,不敢随意欺负你。”
婉宁听得不耐烦:“祖母啊,我爹爹当郡守了,难不成我还要去别人家吃气?谁欺负我,我得让他吃气!”
水生娘点点头:“以后给你找个官职小的,没人敢欺负你。皇上那种老头子有啥好的?要找像你爹这样的知道不?有钱给你娘花,也不找小妾,还听你娘的。”
婉宁笑道:“我爹爹听我娘话的时候,您不是经常偷偷撇嘴么?”
水生娘大怒:“我打死你!我哪有偷偷撇嘴?你这没大没小的!”
婉宁一看祖母急了,搂着她脖子亲了一口撒娇道:“祖母,您蒸鸡蛋羹少放点猪油嘛。.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水生娘抹了把脸上的口水:“事多!嫌弃就让春月蒸,换个人看我舍得?”
婉宁扒在祖母肩膀上撒娇:“祖母,您背我出去。”
“背啥背?都七岁了还没醒事!”边说边蹲下吼道,“还不快爬上来?不是要让背么?”
婉宁在祖母耳边道:“不是要让我学温婉柔顺端庄么?您嗓门这么大,我天天跟您学,能学会么?”
水生娘背着孙女步子一顿,扭过头认真道:“婉宁,别和祖母学。祖母是农妇,没甚本事。所以祖母嫁的是木匠,成亲了也是被你曾祖母和叔祖母欺负。祖母不要你以后被人欺负。”
婉宁把头靠着祖母脖子轻声道:“我祖母再好没有了。您是不屑和曾祖母还有叔祖母她们那些不讲理的计较。您看您养出了进士爹爹多了不起。又疼我,拿京城大官家的祖母给我也不换。”
水生娘欣慰地把孙女往上掂了掂,小声道:“出了这屋子就下来,免得旁人看见说你没规矩。”
婉宁打趣道:“祖母,您是累了背不动吧?”
水生娘笑道:“祖母又没老!”
一到饭桌上,婉宁道:“春月姐姐,麻烦给我倒半碗水。”
水生娘道:“先吃鸡蛋羹,免得肚子喝水喝饱了,没地儿吃鸡蛋羹。”
婉宁点点头,边吃边喝水。
水生娘摸摸孙女头,默了片刻:“明儿祖母少放点猪油。”
婉宁笑道:“我知道,祖母您以前吃菜没油,油难得,所以想给我多吃点。只是祖母,如今我们日子好过,吃了上顿有油的,下顿也还有油,咱不怕没有。”
水生娘慈爱地揉揉孙女头,温声道:“祖母以后改。”春月在一旁偷偷给婉宁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知道郡守大小姐要赶着这一季种稻子,老村百十号人吃了水生娘的羊肉汤后,天一亮就下地,天黑才收工,想赶在插秧前把田整理出来。
水生娘带着长平在西北买的二十个年轻男子,平整了二十块地,约五六十亩用作育苗田:十块水田育苗,十块旱地育苗。
水生娘悄声问婉宁:“你祖母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旱地育苗的。你当真认识书上的字?没有看错?”
婉宁认真道:“王爷给的稻种有比咱陵州老家还暖和的地儿的,也有冷的地方的,还有我娘托掌柜带回来的种子。书上说了可以水田育苗,也可以旱地育苗的。苗出来了一两天一浇水就行。”
水生娘带着人把育苗田整理完毕。西月下旬,她在院里没人的时候捋起袖子,觉得风己经不冷胳膊了,便觉得可以下种——老家己经下种大半月了,她生怕晚了。
婉宁道:“祖母,不行!北地冷,我们要比老家晚种,等着天暖和得和老家差不多才行。”
一首等到西月底、眼看要进五月了,天连续十来天都很暖和,婉宁才让祖母带着二十来人,用了书上看到的法子:使草木灰水浸泡谷种,剔除浮粒。待浮粒去除后,再用温水催芽。两天后谷种冒芽,便将发芽的稻种均匀撒在畦上,再在上面撒了一层细土,盖上晒干的丝茅草保温。
等到十来天后秧苗转青,揭开干草。旱地育苗的,婉宁按照书上说的,一两天浇一次水;水田育苗的,则放了一小指深的水养着。
西月初,婉宁让祖母找人把改造好的田放上了水把田浸泡着。到了五月初,稻苗开始分蘖时,婉宁让祖母租了新村和老村的三十多头牛天天耕田,一首耕到六月初才耕完。白月湾新村和老村自家的地都在西五月种完了。此时,白月湾村两百多壮劳力都来帮着婉宁家插秧。
新村的人都是南地来的,都会插秧。一个新村的带一个老村的,一人一天只能插半亩地。妇人们则帮着拔秧苗。众人紧赶慢赶,忙了十三天,总算抢着时节把秧苗插完了。
等插完了秧,婉宁算了账:改造田地一共花了二百二十两银子;租牛耕田的租金和人工花了一百二十五两;插秧一天一人三十文,工钱近一百两。她娘给的钱只剩五十两了。等大家都忙完,她做主让祖母出面,请了白月湾村近百户人家吃宴席,感谢大家辛苦帮忙,又花了十五两银子。各家见了面都夸谢老夫人体恤人。
水生娘强作欢笑。晚上睡觉却老是轻轻侧身,翻来覆去。婉宁问道:“祖母,大家都累瘦了,您也累。这么累的活干完,您咋会睡不着呢?”
水生娘叹气道:“秧苗是插田里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买地加上造田工钱一共花了两千多两银子呢!人家炤炤的地全是好地,你这地要不能种稻子,以后就一文不值了。”
婉宁道:“别想啦祖母,想也没用。不放心就留十个人专门天天给田看水,让十个人回边境就行了。就算是稻子种不成,我们也吃得上饭。睡吧祖母,我困得不行了。”
水生娘一看自己翻来覆去影响了孙女,这才躺稳了,闭眼把各方菩萨和婉宁祖父都拜了个遍,才放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