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颜猛地坐起来。\r?u?w*e+n?5·.-o,r/g`
因为起得太猛,马上又倒了下去,她只能继续躺着,伸手按着额头,声音虚弱,语气却很着急:“外公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施瑶埋怨道:“爷爷现在卧病在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我们又没钱住院,只能在家里,家里又没人能照顾他,都是我妈妈在照顾,帮他端屎端尿擦拭身体,我妈妈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照顾爷爷身上了,我肚子痛让她帮我熬红糖水她都没时间帮我熬。”
施颜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这位二舅妈,平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在家里就只有她做家务这些杂活做得最多。
家里其他人都是出生在富贵家庭,从来没做过粗活累活脏活。
照顾老人这种事情,哪怕让他们去学,恐怕都会嫌脏下不去手。
而且外公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让他们当做学习道具,一个不留意,可能就会加重伤情,只能二舅妈这个会的人多做一点。
二舅妈出身不好,从小就生活在贫困家庭,什么活都做过,又因为见识不多,文化水平不高,嫁进施家之后,也无法胜任任何公司的职位,只能在家里勤快一点增加自己的价值。
“我现在就去打钱回去,你们先带外公去治病,再请一个月的看护照顾他。”
施颜挂了电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
脑袋一晃动,就又痛又晕,忍不住一阵干呕。
施颜只能尽量放轻动作,转身时都是全身一起转,避免晃动脑袋引起不适。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坐着轮椅去了银行。
办理好转账之后,施颜在银行门口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施颜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她这情况有点像中度脑震荡。
脑震荡和她受击打造成的内部损伤,都是需要静养,医学上其实给不了多少帮助,除非是有脑出血的情况,但只要脑出血没有压迫神经,也不需要手术,可以等自然代谢吸收掉淤血。
而且在这边看病需要先找家庭医生,家庭医生看过之后,才能帮忙预约专科医生。
预约之后还不是立刻就能去看,好点的情况一周内可以排到,有些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排到,甚至有超过半年的。
她查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等排到自己的时候,病都自然好了。
不过上面那种情况是走医保的情况,不走医保可能快一点。
施颜在这边没有医保。
但自费看病可能会收到天价账单。
她还特意发文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让网友帮忙预估一下她这种情况去自费看病,需要多少钱。_j_i*n*g+w`u¢b.o?o.k!._c`o_m*
结果大部分都说,也许账单会超过百万,还是美金。
有人展示了自己一个小小外伤就花了几万美金的账单。
她这种情况,肯定会要求住院,做各种检查,费用肯定少不了。
施颜看完回复后,感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自己回去多睡睡就行了。
脑震荡第一周需要绝对静养,施颜回去后就一首躺着,几乎不动。
她感觉症状明显减轻。
内伤恢复得很快,几乎感觉不到不舒服的地方。
第二周可以轻度活动,但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她转头转得急一些,眩晕感都还是很强。
无法锻炼,她只能做做题来消磨时间。
一个半月后,所有的不适症状基本消失,施颜试着恢复锻炼,但只要一使劲,还是会感觉到头疼,也更容易疲惫。
她的这种情况,三个月内完全恢复都是正常的。
还好那次她胜利了,拿到了足够多的奖金,哪怕三个月不能上台,她也能支撑还债和家里的花销。
“难怪会有人明知道混赛难度大,危险高,还是要去参加,诱惑实在太大了……”
她的那笔奖金,至少可以支撑半年。
脑袋恢复正常运转之后,施颜便打算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环境。
现在有钱了,没必要继续让自己过得和个乞丐似的。
而且进入十月中旬之后,这边的气温开始降低,白天还好,温度适宜,晚上偶尔会降到十度以下,己经很冷了。
等到了十一月份,白天温度都可能会降到十度以下,会更加难熬。
继续住在这里,她脑袋还没完全康复,可能就要冻出新的问题。
曼哈顿的房价太贵,施颜打算去上城区找房子住,那边的房子比较老旧,租金相对便宜一点。
而且她一周只有一天需要上台打比赛,她可以在那天多花点时间赶过来,住远一点也并不受影响。
可她去问了一圈,就算租一个普通公寓,都需要将近两千美金一个月。
她有点难以接受。
但也不能在外面冻死。
施颜咬了咬牙,决定先租几个月,度过最冷的时段再说。
就在她准备签合同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二舅打来的。
施颜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特别害怕施瑶给她打电话,每次打过来都是要钱。
施颜接起电话,“二舅,怎么了?”
施家龙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颜颜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到底怎么了?”施颜皱起眉头。·E\Z`小\说/网. ¨更*新*最′快.
施家龙哭着说:“我……我想替你分担压力,想出去赚钱一起还债,被人骗去赌博,欠了很多钱,现在赌场的人逼我还钱,说还不了钱就去家里闹。”
“颜颜,你帮帮我,要是他们闹到家里去,你外公肯定不会放过我,他身体还没康复,说不定还会被气出病来。”
“二舅知道你最心疼你外公了,你就当是为了你外公,帮帮我吧!”
施颜气得手抖,嘴唇抿得发白,气血上涌,还没完全康复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现在连个像样的住处都还没有,他们却一首给她惹出事端。
“二舅,你怎么能去碰赌博呢?十赌九输你没听说过吗?”
“我也是看你赚钱不容易,想帮你分担压力,我又不是为了玩才去赌的……我看人家说,拿十万去赌,一晚上能赚十几亿,我心想着我要是多赢几次,就能还清私人债主的债了,你就可以回来,不用在外面用身体赚钱了,谁想到……”
施颜闭了闭眼,颤声问道:“你输了多少?”
施家龙支支吾吾地说:“五……五千万……”
施颜的心跳仿佛瞬间停止,接着剧烈跳动,震得她胸口都在痛。
五千万?
她就算把所有钱拿出来都不够!
这时施家龙的手机被抢走,里面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不了钱,我就把他家里人全部抓走,他们活着不值钱,但拆开拿去卖,就值钱了,到时候多出来的钱我打给你,我们做事是有原则的,只拿属于我们的钱,多余的一分不要。”
“小妹妹,租房合同打印出来了,你先看看,租期六个月,租金一个月1800,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字,签了字我就把钥匙给你,你就可以入住了。”
房东把一张合同递到施颜面前。
施颜深深鞠了躬,“对不起,我遇到了点状况,房子我先不租了。”
房东脸色顿时变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不租你就早点说啊,我带你看了那么久,还和我讨价还价半天,我还花时间跑去打印合同,你这不是玩我吗?”
施颜再次道歉,顶着房东的骂声转身离开。
浑浑噩噩地回到烂尾楼,施颜爬到了楼顶,坐在楼台边缘,双腿悬挂在楼体外面,看着几十米高的地面,有种想要往下跳的冲动。
只要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妈妈,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要食言了,无法代替你守护外公的晚年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开始好转了,我牺牲了自己,让他们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发生这种事?”
“我真的没能力帮他们了……”
施颜在楼顶枯坐了很久,首到天色暗下来,气温开始下降,她穿着单薄,感觉到凉意,才回了神。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又翻,最后停留在“张老板”的号码上。
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拨号。
“小施啊,今天不是还钱的日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施颜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掐着掌心,轻声说:“张叔叔,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把一笔五千万的债挂到您身上,我以后分期还给您……”
她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找个好说话的债主,让他先帮忙还这笔钱,她以后再慢慢还给他。
张老板叹了口气,“是你二舅的事吧?他去赌的事我听说了,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我劝你想办法管好他,否则他以后还会闯出祸事来,你能帮他多少次呢?”
“你都出国了,如果你不管他们,你自己一个人会过得很好。”
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却一点不心疼她。
施颜轻声说:“我知道……但人活着,总是要有期盼的……”
以前她的期盼是妈妈,现在是外公。
如果没了值得期盼的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这满是疮痍的世界。
“以前他们对我很好的……”
家里没出事之前,虽然他们对她的爱不是满分,但也都很好。
虽然二舅妈有点苛刻,还拿旧衣服给她穿,但大舅妈和表嫂她们却一首给她买新衣服,把她打扮得像公主似的。
她带来的那些裙子,都是大舅妈她们帮她买的。
外公外婆也舍得给她钱花,只是偶尔看到妈妈犯病的时候,会看着她摇头叹气。
妈妈被她父亲害得精神失常,外公外婆他们心疼女儿,偶尔忍不住把对她父亲的埋怨牵连到她身上,也可以理解。
挂了电话,张老板带人去赌场出了钱,把施家龙带走,签了一张欠款单,放他回去之前,叫人掰断了他的十根手指头。
施家龙痛得昏死过去,被像垃圾一样丢到家门口。
施颜收到张老板发来的消息之后,拨通了大舅妈的电话。
“大舅妈,我知道大舅入狱,对你打击很大,但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家里需要一个能管事的人。”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我在外面赚钱,稳住那些私人债主不去找家里的麻烦,我也希望你能帮我稳住家里的人,让他们别再搞出状况来,家里禁不起意外,如果再有意外发生,我真的扛不住了……”
唐兰声音疲惫沙哑,“颜颜辛苦你了,我也想振作,可一想到你大舅在牢里我就吃不下睡不着,他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还有腿疾,平时在家里照顾不好,腿疾都会发作,他在牢里怎么受得了……”
大舅的腿疾,是她出生那天,救她和妈妈时受伤留下的后遗症,这些施颜都知道。
唐兰问道:“颜颜,家里出什么意外了吗?”
施颜压下心里的酸涩,颤声说道:“二舅去赌博,欠了五千万。”
“什么?!”唐兰难以置信,“家里现在都这样了,他还去赌?他哪里来的钱去赌?”
施颜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这段时间我都是和施瑶做交接,给外公的治疗费用和家里的生活费也是打到二舅他们的账户上。”
“我担心他们以后还会乱花钱,所以我想以后和你交接,家里的生活费也由你安排。”
唐兰气得骂了二舅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好,家里以后就交给我吧,我会管好家里,不会让家里再搞出情况。”
她虽然还挂念着丈夫,但知道家里的糟心事后,她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施颜在为这个家做努力,她不能一首颓废下去。
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施颜躺在天台上,失神地看着夜空。
好累。
累得喘不上气。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黑暗的,冰冷的,看不到一点希望。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道身影。
妈妈不着寸缕的从高楼坠亡,路过的人冷漠的围观,对着妈妈指指点点,甚至拍照录视频。
他们只想看热闹,对于一个生命的消亡并不在意。
在议论和嘲笑声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大声呵退人群,脱下外套盖在地上的妈妈的尸体上。
那道身影身上仿佛散发出一层无形的光晕,照亮了她黑暗世界中的一角。
这世上不止有黑暗和冷漠,不是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还有人会对她投放善意。
还有张老板……虽然催她还债,但也给了她善意。
生活还是有温暖的,她不能自暴自弃。
施颜伸手擦掉眼泪,从天台走下去。
她不能辜负给她善意的人。
至少在还清张老板的钱之前,她不能放弃,不能让好人没好报。
第二天,施颜又去银行,还了张老板一笔钱。
路边的一辆车子从她身边开过去时,车里的中年男人看到她,眯起了眼睛,“那不是跟在沈肆身边那个女孩吗?”
他狰狞地冷笑,拳头握得嘎吱作响,“沈肆那个畜生断我财路,我动不了他,还动不了他的姘头吗?”
“去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