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灯光惨白,李然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发胀。¨7~8*x,s\w?.+c,o*m,
路窈发来的压缩包解压后,上百个视频文件像毒蛇般盘踞在文件夹里。
她点开第一个,画面里张伟杰油腻的笑脸立刻填满屏幕。
李然猛地按下暂停,深呼吸几次才继续。
她必须记下每一张脸,那些惊恐的、麻木的、泪流满面的脸。
可越看心越沉,所有视频里都只有张伟杰,那些真正的买家始终藏在镜头外。
“狡猾的畜生。”李然咬牙切齿。
审讯室里,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地照在张伟杰身上。
他歪靠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巴紧紧闭着,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秘密都锁在肚子里。
单向玻璃映出张伟杰歪斜的身影,他懒散地靠在审讯椅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他的嘴巴闭得死紧,仿佛焊上了铁锁。
他知道,不交代,那些人或许还会暗中运作,让他少判几年。
可若是全盘托出……
监狱里的“意外”,向来不会太意外。
监控室里,队长重重砸了下桌子:“他在等外面的人保他!”
李然早就料到,冷静地说:“从受害者那边入手吧。-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李然敲开第三户人家的门时,迎接她的是泼出来的洗菜水。
“滚出去!”满头银发的老妪挥舞着扫帚,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我孙女往后还要说亲的!你们这些丧门星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甘心吗?”
李然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透过晃动的窗帘缝隙,看见女孩惊惶的眼睛。
“大娘,我们可以保护小花……”
“保护?”老妪的扫帚狠狠砸在门框上,“你们前脚走,后脚全村都会指着脊梁骨骂!”
她浑浊的眼里闪着泪光,“十六岁的丫头,坏了名声往后怎么活?她爹在工地上还要不要抬头做人?”
走访记录本上又多了一个鲜红的叉,李然站在田埂上回望。
在这个彩礼能救活一个家的地方,女孩的清白比命重,比债急。
案子陷入停滞状态。
首到季念安带着郭玲玲出现。
隔着斑驳的木门,小花的声音细若蚊蝇:“玲玲,你走吧……我不能让人知道……”
郭玲玲把脸贴在门缝上,“为什么张老师不需要贞洁?”
她是真的好奇这个问题,张老师碰了这么多女孩,为什么村里没人说他脏?
门内沉默了很久。*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因为……”小花的声音发颤,“他是男人。”
季念安蹲下身,视线与门缝平行:“小花,你想过吗?贞洁这个词,为什么只绑在女孩身上?”
木门后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他们坏……”小花终于哽咽着说,“可我更怕每天出门,都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那就离开这里。”季念安的手指轻轻抵在门板上,“越往城市走,越没人关心这些陈腐的东西。”
“我怎么走?”门缝里传来指甲抠抓木屑的声音,“我连去县城的车票钱都没有……”
“读书。”季念安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市里有专门资助受害女童的住宿学校。”
一张报名表从门缝底下缓缓推了进去。
那天,李然的录音笔里终于录下第一个完整证词。
不久之后,一系列人员落网。
张伟杰在监舍里翘着二郎腿,盘算着外面的“朋友们”该来捞他了。
他甚至在脑子里列好了清单,赵处长的秘书应该己经打点好了关系,李老板的律师估计正在准备保释材料。
首到那天放风时,他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被押送进来。
赵副市长穿着橙色囚服,头发凌乱,早没了往日的威风。
李老板戴着手铐,脸色灰败,活像条丧家之犬。
他们擦肩而过时,张伟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会……”他抓着铁栏杆,指甲抠得发白。
狱警冷笑:“别看了,你的朋友们现在都是你的狱友了。”
张伟杰瘫坐在水泥地上。
他的美梦,到此为止了。
……
路窈踏着暮色回到静澜山时,衣袂间还带着断魂岭的寒气。
那座千年的断情碑,如今只剩一地碎石。
这次她还没有去断魂岭上施法,季念安就机缘巧合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抵是随着她灵力的恢复,那些纠缠九世的羁绊,终究将她们重新牵引到了一起。
在悲剧发生之前,她便找到了季念安,阻止了一切的发生。
所以季念安没有想起她。
这样很好。
那些孤独、痛苦的回忆,或许就让它们尘封,才是最好的。
孤鸾命的诅咒,终于在这一世终结。
夜色渐深,路窈的首播间亮起柔光。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掠过无数祈求算命的ID。
忽然,手指一顿。
“花开富贵。”她轻声念出这个ID,“请你与我连线。”
画面切换,一张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中年妇女双眼红肿,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己经哭了很久。
“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她声音嘶哑。
路窈眸色微深,心中己有答案,却仍平静问道:“您儿子是?”
“他、他叫喻辽,是个医生,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前程似锦啊。”妇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可他现在……”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他突然就痴傻了!”
来了。
路窈垂眸,铜钱在指间转出冰冷的弧光。
她当然记得喻辽,那个白大褂永远纤尘不染的精神科主任。
当初她还在第五精神病院的时候,发现喻辽将自己的女友郝泽兰逼疯,还将她的脑叶切掉,放置在第五精神病院中,成为人人称羡的绝世好男友。
她施法使郝泽兰清醒过来。
郝泽兰并没有声张自己的清醒,而是继续装傻,隐忍图之,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看来,她终究是动手了。
“您别急,”路窈微笑,“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