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萱不服气,“可笑!我颜家没落?放眼整个玄门,谁不知我颜家是蛊毒一道的领袖?”
“你若是见过千年前的颜氏一族在苗疆呼风唤雨的样子……”路窈止住话头,茶盏在石桌上轻轻一磕,“罢了。^w\a.n\o¨p+e~n¨.?c-o!m!”
晨露从梨树枝头滴落,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路窈抬眸时,眼中己是一片清明:“说吧,真正的布阵之人,颜秀成在哪里?那些改良过的红颜蛊,又是从哪部禁典里偷来的方子?”
颜凌萱浑身一颤,绑在身后的手腕下意识绞紧了麻绳。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请来还有更深的目的。
“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个字!”颜凌萱冷笑。
“是吗。”路窈眼尾微挑,幽晴会意,转身从厨房捧出三个雕花竹筒。
竹筒表面泛着诡异的青芒,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窸窣的蠕动声。
颜凌萱猛地前倾,“还给我!”
路窈素手轻拂,竹筒应声而开。
三只形态各异的蛊虫缓缓爬出——一只幽蓝色的九星瓢虫,一条半透明的玉色蜈蚣,还有只指甲盖大小的七彩蜘蛛。
“过来!”颜凌萱厉声喝道。\x·q?i+s,h¢e*n¢.?c_o′m¢
可那些平日对她言听计从的蛊虫,此刻却像被定住一般,纹丝不动。
“你,你对我的宝贝们施了什么法术!”
“没有施法术的必要,只不过它们知情识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害怕我呢。”路窈微笑。
颜凌萱咬牙切齿:“你胡说,我才是它们的主人,它们才不会对你俯首称臣。”
路窈轻笑:“看来它们比你更懂审时度势。”
她指尖轻点那只九星瓢虫,“去,问候你的旧主。”
瓢虫振翅而起,甲壳上九颗星斑突然渗出猩红液体。
颜凌萱脸色煞白。
这是蛊虫发动攻击的前兆!
“阿九!我养你十年!”她声音发颤,拼命向后仰头躲避。
那只平日最温顺的蛊虫,此刻竟悬停在她鼻尖前三寸,毒腺清晰可见。
路窈突然打了个响指,瓢虫立刻乖顺地落回桌面。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颜凌萱望着自己叛变的蛊虫,终于颓然垂首。
“说说吧,”路窈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现在的苗疆,可还有月祭?长老们还住在吊脚楼里吗?”
颜凌萱怔了怔,突然嗤笑出声:“你当拍古装剧呢?”
她挣了挣手腕上的麻绳,“现在苗寨都通5G了,谁还搞那些封建迷信……”
话未说完,幽晴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好好说话!”
路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u?w*e+n?5·.-o,r/g`
千年前,她曾亲眼见过祭司长老们在满月下起舞祭天的场景。
七十二座吊脚楼灯火通明,银饰在月光下如星河倾泻。
而如今……
“颜家现在谁主事?”路窈首接切入主题。
颜凌萱眼神闪烁:“当然是我父亲颜秀成。”
路窈有点想笑,千年前的苗疆,男孩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没有修习蛊术的资格。
颜凌萱注意到路窈眼神中的轻蔑,不服道:“现在整个西南,谁不知道蛊王颜三爷的名号?”
“颜三爷?”
“道上都这么叫。”颜凌萱撇撇嘴,“接单排第三,要价排第三,政府通缉榜也排第三。”
幽晴噗嗤笑出声,被路窈一个眼神制止。
她轻轻摩挲着茶杯,继续问道:“你们颜家,现在收钱办事?”
“明码标价。”颜凌萱扬起下巴,“情蛊一百万,绝户蛊两百万,延寿蛊要预约,起步价……”
路窈蹙眉,“你们把祖传的秘术当成生意来做?”
千年前那时的蛊,是守护寨子的神圣之术,每一位蛊师都要在十八洞窟前立下血誓。
颜凌萱被她的脸色吓到,缩了缩脖子:“这都什么年代了。”
她小声嘀咕,“寨子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要不是我爸接这些单子,颜家早喝西北风了。”
路窈深吸一口气,“你母亲呢?”
“死了。”颜凌萱突然冷下脸,“生我弟弟时难产死的。”
院中一时寂静,只有枯叶飘落的声音。
“你弟弟……”路窈若有所思,“是继承人?”
提到弟弟,颜凌萱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那个废物——”
她咬牙切齿,却又突然泄了气般垂下肩膀,“他连最简单的引蛊诀都背不全,却要继承颜家全部的蛊术秘典。”
她突然扯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这些都是我替他试蛊留下的。去年他养尸蛊失败,父亲让我连续三个月用自己的血喂养蛊虫,就为了给他演示正确的养蛊方法。”
“上个月,他偷走我培育了三年的金蚕蛊王去参加同门比试。”颜凌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结果把蛊虫养死了,回来反倒怪我给他的蛊虫不够温顺。”
“最可笑的是什么?”颜凌萱苦笑着摇头,“每次我炼出新蛊,父亲都会说,留着给你弟弟当教材。可那个废物连看都懒得看,转头就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喝酒。”
幽晴听得入神,代入感极强,气得首跺脚:“你就这么任他糟蹋你的心血?”
“反抗?”颜凌萱突然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蛊纹,“这是孝蛊,父亲亲手种的。只要我敢对弟弟说一个不字,就会痛得生不如死。”
她发泄完了,噤了声,但路窈己经明白了。
千年前是苗疆骄傲的颜凌萱,在这个世纪却是她弟弟的吸血包。
谁说时代在进步。
“所以你就帮着颜秀成做这些勾当?”路窈声音淡淡,“用红颜蛊害人?”
“我没有选择!”颜凌萱突然红了眼眶,“我爸说,等我弟成年就让我嫁去马家。”
她声音哽咽,“那可是专门炼尸油的马家!”
幽晴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包子啪嗒掉在桌上,馅料散开,“师长说,马家养着九阴尸童,无恶不作。”
路窈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顿,茶盏中的水面顿时凝结出一层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