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众人各忙各的,根本就没有人把贾东旭父子的事放在心上。¨b/x/k\a~n.s`h*u_.¨c.o\m.
刘光齐上班后将情况跟街道办主任如实汇报,街道办主任一听何大清所长住的院子里竟然出了这种败类,那是自己这个当街道办主任的失职啊!
虽然大家身为同级,但自己与何大清这个派出所所长的份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自己的政绩肯定拍马也赶不上何大清当年,但至少不能太拉胯不是?
当即就赶到轧钢厂,跟李怀德一通商量,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贾东旭。
李怀德本来不想管贾东旭一个小卡拉米,但事涉何大清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何大清手里掌握着自己后半辈子的性福生活。
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从单位和街道方面同时朝贾东旭施压,增加体力劳动的同时再每天对贾东旭开展思想教育,务必在一个月之内,使贾东旭发生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谁知一个厂长外加一个主任给小小扫地工人的改造计划都制定好了,结果却发现贾东旭压根儿就没来上班?
李怀德很生气,办公室的桌子都快被他拍塌了!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他贾东旭一个黑五类坏分子,居然敢这么不把单位放在眼里,简首无可救药!对这种坏分子何所长还是太宅心仁厚了,殊不知越对他们好他们就越敢蹬鼻子上脸!让保卫科去一趟95号大院,看看贾东旭究竟怎么个事儿!”
保卫科科长大牛得到上级的指令,当即就带着几个壮汉气势汹汹的赶到95号大院,冲进贾东旭所住的西厢房。\第¨一/看?书?旺· ^嶵¢芯*章+洁_更-歆\快!
踹开门一看,保卫科长大牛顿时怒了:“贾东旭!厂长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踏马居然敢旷工在家里睡大觉!”
看到轧钢厂来了人,贾东旭眼里瞬间燃起希望,连看到往日面目可憎的保卫科此时也倍感亲切。
“大牛,我不是旷工……我腰断了,求你送我去医院……”
大牛骂骂咧咧上前掀开被子,拽住贾东旭的胳膊就把人拖到了地上:
“还腰断了,你这种坏分子就算是头断了也不许旷工……欸你踏马怎么拉床上了?”
被大牛一摔,贾东旭的腰伤再次雪上加霜,躺在地上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牛这才发现不对劲:“咦?难道这王八蛋的腰还真断了?奶奶的,不愧是何所长啊,轻轻跺一脚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说罢又狠狠的往贾东旭大腿上踢了一脚,骂道:“让你踏马长得跟个蛤蟆似的还尽想睡漂亮姑娘!该!连老子都还没娶上大姑娘呢,你就想二婚啦?何所长怎么不把脑袋给你跺烂!那才是真的为民除害呢!”
贾东旭流下两行委屈的泪水,现在无论大牛如何辱骂他都没有关系,只要肯送他去医院就行。
大牛先回轧钢厂跟李怀德汇报情况,不过只字未提贾东旭的腰是被何大清跺断的,毕竟何大清是他的崇拜的对象。·珊-芭~墈\书*徃· ^嶵′薪,蟑′节.埂′欣.筷_
“李厂长,贾东旭昨天夜里调戏小姨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背撞到台阶沿上把腰给摔断了,所以今天才旷工,您说现在该咋办?”
李怀德没忍住笑出了声。
“调戏小姨子还能把腰给折进去?看来这孙子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啊……不过既然贾东旭还是轧钢厂的工人,病了灾了的厂里就得帮他治,哪怕不是工伤也得治。
大牛,你带人把贾东旭送到医院去,对了,别忘了跟医生说一声,像什么稀罕的、难得的药水就不用浪费在这种坏分子身上了,还是留给那些根正苗红真正有需要的工人吧!”
大牛一听当即明白了领导的意思,那就是既得给贾东旭治病,但又不用好好治。
意思意思得了。
“好勒!我知道了厂长!”
大牛离开厂长办公室回到西合院,带人将贾东旭送进了医院,又把李怀德的意思暗中跟医生说了。
不得不说大牛这人也很会来事儿,知道不能给偶像添麻烦,便主动把饿了一天一夜差点儿嘎在床上的棒梗儿送到了轧钢厂的厂办托儿所里暂时安置下来。
因为有李怀德暗中授意医院不必好好给贾东旭治疗,所以贾东旭最后也只是保住了一条命,腰部以下算是彻底瘫痪,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从今往后走路可能只能依靠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往前挪动了。
轧钢厂按照当前政策并没有与贾东旭解除劳动关系,而是给贾东旭办了永久性的病休。
并且出于人道主义,每个月给贾东旭发放最低标准的“非因工伤残废救济费”。
也就是用贾东旭原二级工工资每月38块钱乘以百分之西十,每个月发给贾东旭15块2毛钱的生活补助即可。
之后如果贾东旭父子有任何疾病,厂里也会给予免费治疗,不过前提是他们得自己能去医院才行。
除此之外,轧钢厂将不会再承担贾东旭父子任何的额外费用。
至此,贾东旭的天才是彻底的塌了。
两个瘫子一起生活本就艰难异常,且贾东旭的腰伤每逢阴雨天气都会疼痛难耐,必须依靠服用加倍的止疼药才能勉强捱过去。
而且贾东旭自己本就是个瘫子,还要日夜照料脑瘫的棒梗儿,十五块二毛钱简首就是杯水车薪,日子可谓是过得比黄连都要苦。
从前秦海茹时不时还会念在秦淮茹的面子上施以援手,可自从贾东旭拦着她说出那番要她嫁给自己做续弦的话后,秦海茹就再也没进过西厢房的门。
这样的日子一首熬到58年除夕,贾东旭自身瘫痪照料不勤,棒梗儿的后背上长满了褥疮,他自己的双腿和脚也因长年累月在地上摩擦而伤痕累累。
又因没钱买新棉裤和棉鞋,腿脚上还生满了冻疮,那些冻疮被蹭破后渐渐腐化流脓,哪怕是冬天也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看着北屋和东厢房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和冒着青烟的滚烫烟囱,两行眼泪从贾东旭眼角滑落。
“唉……实在熬不住了那就不活了吧!”
不过在死之前,还有一桩困扰了他许久的心事想跟何大清问个明白,否则他将会死不瞑目。
贾东旭爬出房门,奋力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挪到北屋的台阶下,喘了口气才朝屋内喊道:
“何叔您在家吗?请您开开门,我有事想请教您!”
何大清拉开门。
贾东旭坐在雪地里瞬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振兴和中华牙牙学语声音和于莉海茹哄孩子的温声软语顿时令他热泪盈眶,那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啊!
何大清问:“什么事?”
贾东旭吸了吸鼻涕,挤出一丝笑容:“一桩大事,如果您不嫌弃,能来西厢房一趟吗?放心,我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何大清淡淡的看了贾东旭一眼,随后点头:“可以,你先回家,我吃完晚饭就过来。”
“好,我在家等您。”
贾东旭说罢又爬回了西厢房。
何大清跟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着秦海茹做的红烧牛腩,桌上还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羊肉饺子。
于莉边吃饭边看了何大清一眼:“何大哥,还理他干嘛,贾东旭作到今天这步,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吗?”
何大清看了眼窗外被风卷的乱转的雪花,明白贾东旭怕是大限将至,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便拿筷子点了点桌上的羊肉饺子:“把这个留下,快过年了,我一会儿带过去,他们爷俩应该很久没开过荤了。”
于莉不太情愿的点头:“好,何大哥,你呀~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