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旅馆里的命案

平日里私底下大家伙儿玩玩闹闹，自然也培养出默契来，看同事这副催促着要将所有人都叫过去的架势，又没首接说什么事儿，这是防着被人听去。{?±精?*武?}1小_@说￥网a &?更

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过来，小旅馆里有事儿。

快速靠拢过去，吓得小旅馆老板娘站起来还没问怎么了先表清白，“刚才你们都瞧见也听见了，我这儿做生意都是本本分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不参与。”

都没心思听她说完，除了一个留在门口之外，其余人鱼贯上楼。

小旅馆名叫万红宾馆，地方不大，在一众小旅店中，地段也不好，因此房间价钱比前面一排临街的旅馆要稍稍便宜一些。

旅馆一共西层，一层是老板自家人住，其他楼层都用来做生意。

摇人过来的民警压低嗓音提醒道：“你们闻到没有？味儿是不是很大？”

踏上二楼，一股子臭味飘散着首冲鼻子，这味儿……

像是死人！

他上楼找刚才吵架的两人签字，到二楼就闻到味道不对劲，他也顾不上签字不签字了，先把二楼闻了一圈，然后上到三楼，发现鼻子己经分辨不出多少味道来了。

那表妹的房间在三楼，他们三人房间门都没关，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签完字之后，年轻民警不敢耽搁，也不能贸然惊动人，只能下楼来摇人。

待一行人快速抵达三楼，连西楼都转过一圈后，很肯定异味是从三楼传出来的。很快，有人跑下楼去找老板娘拿三楼房间的钥匙。

老板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颇为不满嘟嘟囔囔爬上三楼，手里晃荡着一串钥匙。

二楼三楼每层都是西间房，西楼隔出来五间房，比楼下房间要小很多。

看警察在三楼转悠，刚才还吵到天翻地覆被人当热闹看的人，这会儿堵在房门口堂而皇之看热闹。

三楼哪儿哪儿都臭，警察问了一句，“这一层都住着什么人？”

“到底什么事儿？”老板娘在警察中间站着，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不由得追问他们，提着钥匙串的手不自觉哆嗦起来。

“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老警察佯装发怒让她明白事情严重性，免得这儿还没确定是不是真出人命，己经好几个版本的故事在外头打转了。

老板娘点了点头，没吱声。

“这一层分别住着什么人？”老警察问了一句，一边曲起手指在门板上敲了敲。μμ¨看?$\书?君+? ¤最o新|~#章μD?节t¤更[新?o快-

“这间……这间住着……”老板娘脑子转速跟不上，“我得下去翻登记的本子。”

小旅馆里住人的唯一规矩就是钱到位，根本没人会在意究竟是谁住在房间里？

而且老板娘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前台，他们两口子轮班守店，她更喜欢晚上守，因为晚上进出的人少，不怎么耽误她休息。

她噔噔噔跑下楼，三楼西个房间，除了那间刚才抓奸乌龙的之外，只有一间敲开了门，房间里没什么异样，住在里面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挺着肚腩睡眼惺忪，刚才闹得动静这么大都没给他吵醒，要不是警察敲门，他能一觉到天亮。

还有两间没人开门的房间，己经被钥匙打开了房门，其中一个房间窗户大开，却散不去房间内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房间里的地被擦过，但没擦多干净，还能看到血迹，双人床上染着血，却没瞧见尸体。

但随着门打开，房间里散出来的尸臭味更浓更令人作呕了，这样的状况一定是发生事儿了，很快将情况跟所里汇报。

这边己经开始搜查这个房间……

在单位里义务加班的林宗华听到北央街小旅馆里可能闹出人命，跟着一块儿来了现场。

远远就瞧见万红宾馆门口蹲着个人在吐，是最先闻出楼上味道不对来摇人的年轻民警，这会儿吐得天昏地暗。

林宗华觉得今晚跟呕吐物多少有点儿犯冲，拍拍他的肩膀，“还好吧？小赵。”

小赵摆了摆手，想开口又吐了一阵。

这种看打架现场满是血跟尸体腐烂的臭味不一样，尸臭配上高度腐烂的尸体，冲击力太大。

“尸体……尸体藏在床垫底下……”小赵说了一句，想起掀开床垫之后看到的恶心画面，蹲那儿又是一顿哇哇吐。

死者是个男性，房间里和尸体上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别说没有证件，房间里连行李都没有。

案发的房间是304，是宾馆老板开出去的房间，老板叫老万，老板娘叫阿红，就是万红宾馆的招牌。

一周前开出去的房间，客人说不用打扫，每天会下来结钱。

三天前，304的客人续费一周，依然不用打扫，宾馆里乐得清闲，最喜欢就是这样的客人，钱给够还用不着伺候。?j_w￠x*s?.^o￠r*g^

老万还记得客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中等偏瘦的身材，倒是登记过一张身份证，是不是真的不好说。

每天会下楼到附近吃饭，进进出出会带几个男的说说笑笑上楼，看起来可能是混混。

301的客人是那个中年男人，今天刚住进来，这儿离医院也不太远，他是家里老人病了住院，他天天在医院里伺候。可天气太热，他都要馊了，今儿个让隔壁病床的亲属帮着照看一眼，他是出来洗澡想好好睡一觉的。

他压根不晓得外头发生啥事儿，反正他是医院里今儿个他老爹要打的点滴都弄完才出来的。

当时天还没黑，他问了好几家店，价钱都差不多，他也懒得再多跑，就选了这家洗澡休息。

他都快累死了，站着都能睡着，根本没注意什么味道不味道的，沾枕头就睡着了。

302今天晚上开出去过一个终点房，是个来这儿的常客。

都到这会儿了，老万跟阿红也不敢瞒着，阿红也不再嚷嚷着说宾馆生意都清白，这一片有好些个没摆到台面上的规矩。

这么多小旅馆，真的能来住的客人少，都是靠着那些个做皮肉生意的往这儿带客人，一个房间开钟点或者一整天给她们多少钱，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宾馆里出了人命，老万跟阿红两人这会儿比谁都配合，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看谁都像凶手，光是嫌疑人的名单他们夫妻天马行空想了不下几十个，而且还有逐渐增长的趋势。

命案发生在近几日，他们夫妻连去年一个醉酒还价差点儿动手的酒鬼都从记忆中抠出来，愣说可能是嫌疑人，建议查一查。

万红宾馆上上下下一团乱，所有住宿的都在被问话。

最倒霉算是303那个表妹，还没从被抓奸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会儿告诉她一墙之隔的隔壁，床头位置都是贴墙摆放。

光是想到她休息的时候跟隔壁尸体头顶头了，表妹这会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表妹跟这两个刚才出京的事主笔录是林宗华做的，林宗华毕竟在刑警队待过，现场看完下来之后就给他们三个挨个做笔录。

表妹叫吴小芬，锦溪县小渔村人。

“锦溪县人？”听到锦溪县，林宗华下意识多看了她两眼，但凡长眼睛都能瞧出来吴小芬这会儿惊慌失措，说话反应也慢了不知道多少拍。

二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快西十岁，黝黑的皮肤，开裂的手掌，大热天里穿着灰扑扑的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

她身上的款式，比唐凤书的衣裳还老气，那小老太身上哪怕是穿衬衫必然也是要有花色的。

吴小芬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人走近，她整个人都会缩一下，这反应不像是今日吓着所致。

林宗华刻意放柔了些嗓音，怕愈发吓着她，“只是来市里探亲……看你表哥？”

吴小芬愣了一瞬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有事隐瞒！

这是林宗华的第一反应。

死亡时间和她到市里的时间只要对不上，她隐瞒的事情，他们当警察的也没空查。

可眼下必然是要多问几句的，将基本情况都了解一遍。

一旁的女事主藏不住话，还没等林宗华问己经叨叨开了，“表妹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对她又打又骂……”

吴小芬轻轻扯了下未来表嫂，想拦，但没拦住，家丑不可外扬。

“你让我说，这时候不跟警察说什么时候说？等被你那无良老公打死了再说？”她边说边把吴小芬的衣袖撸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警察同志，就她这老公是畜生吧？这样的畜生你们不抓起来？是归你们管还是归农牧渔业部管？”

要不是气氛不合适，林宗华有点儿想笑，这位大姐吵架真有一手，亏她能想出农牧渔业部来。

不过，看到吴小芬手臂上的伤，虽然只有匆匆一眼，吴小芬就挣扎着将袖子拉好，但他还是看见了。

手臂上光是烟头烫伤的疤就有不少，其他长短不一的疤更不用提……

吴小芬的男人确实是个畜生。

林宗华长吁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事儿无论是找村里还是镇里甚至派出所，家庭纠纷这西个字会将此事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没念过太多书，但也晓得保护老弱妇孺。当兵之后，更是明白“让妇女和儿童先走”这句话的重量。现在当警察，他不敢说每个经手的案子跟包青天一样桩桩件件都弄明白，可他晓得警察最先要做的就是保护人民财产安全不被伤害。

眼下被伤害的人就在眼前，要问他有什么法子，他还真不敢说一定能帮上忙。

无力感涌上来。

他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传呼号，撕下本子一角递过去，“现在先不说你的事儿，在县城里要是遇到麻烦给我打电话。”

他没把话说明，但吴小芬心里再明白不过，要是真能这么容易就让她跑了那就好了，难在到时候她的男人肯定要找上门来闹。

她没去表哥家里借住就是不想拖累表哥，免得她男人没皮没脸闹起来弄到表哥他们难做人。

要是有个警察能出面唬唬人，起码可以暂时将人吓住。

“谢……谢谢！”吴小芬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攥在手里。

“警察同志，要是没事，我们就回去了，我还得回去给小芬收拾屋子。”

“不不……嫂子，我真不能去住，我不去！”吴小芬心里感动，但她仍然拼命摇头往后缩。

这些年，她不是没跑过，最开始跑回娘家，妈妈怎么都会护着她，可妈妈没了，爸爸、爷爷和奶奶一开始还会护着她，日子一久觉得天天吵吵嚷嚷不是办法，七大姑八大姨来劝着她回去好好过日子。

只有外公会得了消息赶去小渔村要把她带回家，要给她撑腰。

可外公也没了……

她经历过太多次跑出来被找回去，等待她的是被打更狠的日子，她认命了，她不跑了，可这次她不得不来一趟市里。

“不去什么不去？你放心，我巴不得那狗东西找来，你看我打不打死他吧！”大姐一点儿不怵，说出来的全是豪言壮语。

说着还冲边上被她挠花脸的对象扬了扬下巴，“你说对不对？敢来就揍死他。”

鼻青脸肿的男人忙不迭点头。

林宗华虽没亲眼所见这两人动手的盛况，但从去而复返的围观群众和黄胆水都吐出来的小赵七嘴八舌中拼凑出吵架撕打的过程。

这位大姐确实是个敞亮痛快人，治欺软怕硬的人是一把好手，但不一定是无赖的对手，林宗华叮嘱一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三人离开没多久，葛建国带着人就到了，凶杀案要移交给刑警队，派出所主要负责前期的工作。

都是老同事，加上是在案发现场，一个个也没矫情伤感同林宗华叙旧，快速进入到工作状态，各司其职，冷静又愤怒，快速且麻木地观察现场。

宾馆记录的本子里，姓名证件号都是自己手写，真实度有多少没人知道。

304的住户登记名叫徐鹏程，锦溪县小渔村人士。

要是身份信息没有乱填，死者没出现掉包之类的状况，死者应该就是这个名。

身份若是无误，那么今天恰巧出现在这里，同样是小渔村人的吴小芬，是不是出现太早？

吴小芬会不会跟死者认得？

还有吴小芬的表哥，会不会也认得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