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最盯着陈耀的后脑勺，林宗华不可能放着能翻案的机会从眼前溜走，没找到陈耀那是没办法，人就在眼前，他让人丢了？
即便没同意自首，林宗华摁都会把他摁到当时距离最近的派出所。.k!a~n`s\h`u+g,u?a?n′._c!o?m¨
“弟弟为什么没去自首？”林最问的时候有点儿心虚，更多是无奈。
在此之前，陈耀出国之前是没有犯罪记录的，他是王兴贵打头案的知情者……甚至是帮凶，即便是自首，赃款还在他手里，不可能不留档案。
可眼下他不敢说太武断，三十年前的事情在变，三十年后看到资料会跟着变，究竟有没有自首……
林最说不准！
“不是没去，是出了状况！”陈耀扭头望着他。
“出状况？什么状况？”林最拧眉问他。
陈耀没回答他的问题，莫名其妙抬手指了几处路面监控摄像头，“现在真好，到处都有监控，犯罪比以前少很多吧？”
他没想林最回答，也不需要答案，“比三十年前好太多了，现在全民手中都是监控，手机拿出来拍下来就是铁证，那时候嘴皮子磨破了也是一面之词。”
说完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那晚，警察和弟弟聊了很久，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台阶上。+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看着眼前的林最，脑中回忆起林宗华的长相，父子俩的长相乍一看还真瞧不出来太多相似之处。
可他透过林最的脸，依稀能找出林宗华的痕迹来，眉眼再锋利些，话再多些，笑也再多些，天色比今晚再暗些，外头的街灯要再暗上更多……
楼道里有一股淡淡的尿腥味，挥之不去……
双眼适应黑暗之后，十八岁的陈耀能模糊看到林宗华的样子，他就坐在边上，台阶的宽度足够两个人坐还有富裕，他清楚林宗华跟哥哥不一样。
哥哥挨这么近是兄弟俩关系好，而林宗华，大概是怕他跑了不去自首。
他很想跟林宗华讲，自己不会跑。可他始终没说出口，因为说了恐怕也不一定会信。
林宗华问了在海城打劫王兴贵的事，换做别人来问，陈耀是一个字都不会讲的，这件事他会烂在肚子里，哥哥死了，大勇哥等着判刑。哥哥坐牢的时候，他没去看过，他年纪小这事儿他做不了主。现在他成年了，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大勇哥以后肯定是没人会去探监的吧，他得帮着买东西去探监。¨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还有他没念大学，他得去念大学，这是哥哥走之前都在惦记的事情。
在林宗华找到他之前，他恍恍惚惚计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见到林宗华之后，他突然不慌也不乱了。
他做了决定，要去自首。
像林宗华说的那样，哥哥背着两条人命走，太沉了……
话说到尾声时，响起了震动的声音，是林宗华的传呼机。
“走，跟我去回个电话就带你去所里。”林宗华站起来。
真到要去自首的时候，陈耀难免局促，是对未知的恐惧，他晓得自己的将来马上就要毁了，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甚至想到出狱之后自己找不到工作，没了哥哥，也没有大勇哥哥，没有家也没有朋友，要去哪儿？
在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却没有退缩。
一声不吭抱着包站起来，这个包里是他所有的东西，几件洗到发白起球的衣裳，一些零碎的杂物，还有那五万块钱，一支哥哥送给他的钢笔。
走出筒子楼的范围，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都快到派出所了才看到一家小卖部。
陈耀很自觉站在门口，林宗华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背对着小卖部，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大街，思考着自己自首后会有多久看不到这些？
“喏！”
林宗华声音响起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汗湿黏腻的手臂贴着抹冰冷，扭头看到林宗华递着瓶冰过的汽水。
“拿着呀，请你喝！”
林宗华将冰冰凉的玻璃瓶塞他手里，自己手里拿着另一瓶，站在柜台边拎起话筒。
可能是他一动没动，林宗华又说了一句，“喝呀，等我打完电话，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陈耀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不是首接去派出所吗？
他是怕自己自首之后就吃不到外面的东西了吗？
摸了摸肚子，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饿！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吃了，一个人一鼓作气的勇气就这么一次，再耽搁他怕勇气消散，自己会反悔改变主意。
扭头发现林宗华没看自己，像是丝毫不担心他会逃跑一样。
他小口小口喝着汽水，偷偷看着林宗华，从楼道出来一路上，他心烦意乱垂头走路没怎么看他。现在小卖部里泛黄的光比外面要亮多了，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看清林宗华的模样。
眉头紧紧蹙着，可能是因为电话那头一首没人接，他接连打了两个还是没有人接，一口喝掉瓶里的汽水，眼神看过来。
“你……你跟我一起去个地方，等事情弄完咱们再去所里。”
陈耀听他语气很急，也不敢耽搁，喝光汽水将空瓶子轻轻放回柜台边的箱子里。
他们去的地方是樟树脚，他知道这个地方，哥哥念的高中就在附近，自己也是同一所高中念的书。
巷子里很黑，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
他不清楚林宗华来这里要做什么，要找谁？
快到地方的时候，林宗华没让他跟，让他等在不远处，低声嘱咐，“一分钟后我没出来，你去报警，沿着这条巷子走到……”
还没等他说完，陈耀己经郑重点头，“我知道哪里能打电话……”
林宗华放心转身，陈耀看着他的身影没入黑暗中，突然有好多疑问想问他。
他不怕自己跑了吗？
他不怕没人帮着报警？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会不会很危险？
他不会有事吧？
他——相信我？
陈耀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他从巷子里出来，稍稍走近几步听到里头似乎有打斗的动静，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半点儿不敢耽搁去报警。
他没想到，一个电话的功夫，让他决定不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