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幻.想?姬, ?首*发￠
宴会厅里，连烛火的跳动声都仿佛消失了。
那一桌子的黑暗生物，像是被集体施了石化术，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暴怒与不可思议之间。
李若雪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摆，她看着眼前那杯由血酿化作的清水，清澈得倒映出她自己苍白的脸，只觉得这一切都超出了现实的范畴。
长桌上首，那位吸血鬼亲王脸上的从容与优雅，如同被凿开一道裂缝的精美面具，终于泄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
那不是愤怒，而是凝重，一种面对未知且无法掌控的力量时，才会显露的极度凝重。
他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九尘，仿佛要将这个东方男人的灵魂都看穿。
“东方玄术……果然名不虚传。”
亲王缓缓开口，声音里的魔力与蛊惑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古老而沙哑的质感。他没有再站着，而是顺着林九尘刚才的示意，优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这个动作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姿态的放低。
“是我小看你了，林医生。”亲王承认道，“那么，如你所愿，我们来谈谈伊莎贝拉的病情。”
他的语气恢复了镇定，似乎想将主动权重新拉回自己手中，将话题限定在“交易”的范畴内。
“伊莎贝拉女伯爵的病，是急症，但不是死症。”林九尘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仿佛他才是这座古堡真正的主人，“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初拥烙印’，跟她的身体产生了排异反应，再加上我之前渡给她的那道阳气催化了一下，导致阴阳失调，能量冲突。?萝?拉\小/税~ -首¨发￠问题不大，花钱就能治。”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亲王和菲利普的眼神同时一缩。
排异反应、阴阳失调、能量冲突……这些词汇他们闻所未闻，但组合在一起，却精准地描述出了伊莎贝拉正在经历的一切。
“不过……”林九尘话锋一转，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落在了亲王俊美无俦的脸上，“比起你侄女，我倒是对亲王殿下你的身体，更感兴趣。”
亲王的眼角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我的身体？我很健康，林医生。”
“是吗？”林九尘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医生看待顽固病人的无奈，“你活得太久了。久到你的灵魂，己经开始被这具不死的躯壳所排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亲王的心底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墙上的石膏雕塑还要苍白。
林九尘没有停下，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层层剖开亲王最深层的伪装。
“你以为你是永生，但在我看来，你只是一具正在缓慢腐烂的、被时间诅咒的标本。?看+书_君+ _首!发+你那看似磅礴的能量，正在从最核心的本源处开始崩解，就像一栋没有地基的摩天大楼，外面看着再宏伟，里面的钢筋也己经锈穿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最近是不是觉得力量越来越难以精细控制了？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不是在某些午夜梦回的时刻，会感觉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寒冷？那种寒冷，连最滚烫的鲜血也无法温暖。”
亲王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丝绒的桌布，在他的指尖下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林九尘说的每一个症状，都精准地戳在他最隐秘的痛处。这些变化，在近半个世纪以来，一首是他最大的恐惧，是他作为永夜议会领袖，绝不能让任何同族知晓的秘密。
力量的衰败，对一个长生种族而言，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它意味着失控，意味着被淘汰，意味着从食物链的顶端，一步步滑向深渊。
林九尘拿起那杯清水，轻轻晃了晃，杯中水面倒映出亲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你身上的死气，己经不是普通的死气了。”林九尘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在大厅里回荡得愈发清晰，“它己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你的本源。用你们的话说，这是灵魂的癌症，晚期。你强行用秘法和沉睡来压制它，延缓它的扩散，但治标不治本，每一次醒来，它只会变得更强大。”
“荒谬！”亲王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荒谬？”林九尘轻笑一声，将水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向亲王的心脏位置。
“你这里，三寸之下，是不是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区域，常年冰冷如铁，甚至连血液流过那里都会变得迟滞？那是你生命本源开始枯萎的第一个‘坏死点’。它就像堤坝上的第一个蚁穴，现在可能不起眼，但总有一天，它会让你的整个生命长河，彻底决堤。”
“住口！”
亲王猛地站起身，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然下降，烛火被压成了豆粒大小的幽光，桌上的银质餐具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李若雪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威压当头罩下，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扭曲。
然而，这股足以让一支军队瞬间冻毙的威压，在冲到林九尘面前三尺时，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温暖的墙壁，悄然消融。
林九尘依旧安然地坐在那里，甚至还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他抬起眼，看着那个因为情绪失控而导致双眼泛起骇人红光的吸血鬼亲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情绪一激动，力量就失控。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你就会彻底变成一头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怪物，最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化为一捧真正意义上的尘土。”
他放下水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盖棺定论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整个古堡认知的话：
“你身上这股深入本源的死气，连你们的上帝都救不了，就算你们的始祖该隐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束手无策。”
整个大厅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亲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林九尘，眼中交织着暴怒、震惊、不信，以及一丝被看穿所有秘密后，无法掩饰的……恐惧。
李若雪在一旁，己经从最初的惊骇，转变为一种近乎麻木的震撼。她看着林九尘的侧脸，这个男人，己经不能用“神医”或者“高人”来形容了。
他就像一个执棋者，而这满屋子的吸血鬼、女巫、狼人，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亲王，都只是他棋盘上，被他一眼看穿了所有动向的棋子。
就在亲王即将彻底失控的边缘，林九尘微微一笑，补上了后半句话。
“不过嘛……”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
亲王那狂暴的气势，为之一滞。
林九尘迎着他那能杀死人的目光，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自信。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