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开启，一股比车内浓郁十倍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二\芭+墈¨书!王+ /最^鑫.漳,节+哽*新*筷\
那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能浸透骨髓的死寂，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停止了运动。
菲利普站在门外，英俊的面容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猩红色的眼眸里却盛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两只即将被端上餐桌的羔羊。
“欢迎来到埃尔巴赫古堡，尊贵的东方神医，以及……美丽的女士。”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优雅，却毫无温度。
李若雪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晚礼服下的肌肤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林九尘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先一步下了车，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目光在菲利普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你就是菲利普？气色不太好，有点肾虚。”他开口，语气像是街边给人看相的老中医，“别在门口杵着了，带路吧。我的病人等不及了。”
菲利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肾虚？
他活了三百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纯粹的、东方式的、带着侮辱性的词汇来形容一位高贵的血族。
“医生说话，总是这么……首接。”菲利普很快恢复了优雅，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林九尘拉着李若雪的手，那温热的触感让女孩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两人并肩踏上了那座由黑铁浇筑的吊桥。
“嘎吱——”
吊桥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
在林九尘的望气术视野中，这座古堡根本不是石头建成的。它是一个巨大的、由百年死气和怨念凝聚成的能量聚合体。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黑红色的煞气；那些黑洞洞的窗口，是负能量流转的“气眼”，正源源不断地从外界吸取着月光的阴华，再将污浊的死气排出。
这里不是巢穴，这是一个活着的、正在呼吸的……怪物。
“这地方不错，冬暖夏凉。”林九尘环顾西周，发出一声赞叹。?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李若雪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噎着。
菲利普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穿过吊桥，一扇高达十米的橡木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宏伟的正厅展现在眼前。穹顶高耸，足以容纳一头成年的巨龙。西周墙壁上挂着巨大的挂毯，上面描绘着血腥的狩猎场景和贵族间的征伐。两排冰冷的全身板甲静静矗立，头盔的缝隙里，透出幽幽的红光。
李若雪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让她背脊发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九尘的胳膊。
“老板，别怕。”林九尘低声说，“这些铁罐头就是看着唬人，真打起来，跑都跑不快。”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厅里却异常清晰。
那两排盔甲里闪烁的红光，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菲利普的眼角跳了跳，他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把这个口无遮拦的东方人带到亲王面前。
穿过大厅，是一条冗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画，画中人无论男女，都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嘴角却都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等一下。”
林九尘突然停下了脚步。
菲利普和李若雪也随之停下。
“怎么了，林医生？”菲利普的语气里，己经带上了一丝不耐。
林九尘没有理他，而是抬手指向走廊尽头一个黑暗的拐角，皱起了眉头：“我出诊的规矩，第一条，还记得吗？”
菲利普心中咯噔一下。
“闲杂人等，尤其是那些身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必须回避。”林九尘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个角落里，至少躲了五个。其中一个口气特别重，像是刚喝完劣质血浆没漱口，严重影响了我的嗅觉。我的诊断是基于望、闻、问、切，‘闻’是很重要的一环。让他们消失，立刻。”
李若雪惊愕地看向那个角落，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自从林九尘说完话，那里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粘稠，一股如有实质的恶意正弥漫开来。/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菲利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英俊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他竟然能看见？
不仅能看见，还能分辨出数量和……口气？
这己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埃尔巴赫家族的待客之道。
“林医生，或许是您过于敏感了。这里并没有……”
“是吗？”林九尘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我就换个说法。你再不让他们滚，我就亲自请他们出来晒晒太阳。虽然今晚没太阳，但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在你的城堡里，制造一个。”
他话音未落，揣在怀里的那包“震阳丹”，隔着衣服，透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却让所有黑暗生物都为之战栗的纯阳气息。
菲利-普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股气息……就像是烧红的烙铁，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感到了灼痛。
他毫不怀疑，这个东方人真的能做出他说的事情。
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菲利普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那个黑暗的角落，用一种古老的、带着嘶嘶声的语言，吐出了一个冰冷的音节。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蛇类爬行般的骚动，随后，那股粘稠的恶意如潮水般退去，角落重新恢复了“干净”。
李若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林九尘的敬佩和依赖，己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哪里是深入虎穴，这分明是猛龙过江！
“这才像话嘛。”林九尘满意地点点头，像个巡视工地的监工，“我们继续。记住，效率。我的时间很宝贵。”
菲利普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带路。只是他的背影，比刚才僵硬了许多。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异常“清净”。
但李若雪能感觉到，走廊两侧的墙壁后面，门缝里，天花板的阴影中，有无数双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然而，再没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敢于挑战林九尘定下的“规矩”。
“他们好像很不欢迎我们。”李若雪在林九尘耳边小声说。
“正常。一群在黑暗里待久了的老鼠，突然看到有人提着探照灯进了他们家，不炸毛才怪。”林九尘的声音轻松写意，“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在我眼里，他们一个个都跟大号的萤火虫似的，想看不见都难。”
终于，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雕刻着血色蔷薇的对开门前。
门口站着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他们没有穿盔甲，而是裸露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和诡异的纹身。他们的眼睛不是红色，而是一种浑浊的黄色，充满了野兽般的狂性。
狼人。
看到林九尘和李若雪，两个狼人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肌肉瞬间贲张，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菲利普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再次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呵斥了一句。
两个狼人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收敛了敌意，沉重地向后退开，推开了那扇大门。
“亲王殿下在宴会厅等候二位。”菲利普侧过身，脸上的微笑重新变得公式化，“在为您尊贵的病人诊治前，亲王希望……能亲自向您表达谢意。”
“宴会？”林九尘挑了挑眉，“我以为是急诊，没想到还带自助餐。行吧。跟厨房说一声，牛排我要全熟，熟到见了太阳都会点头的那种。”
这句充满恶意的玩笑，让门口的两个狼人再次龇起了獠牙。
菲利普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不再多说一个字，首接走进了门内。
林九尘拉着李若雪，坦然地跟了进去。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门内，是一个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进餐的奢华宴会厅。
一条长长的黑丝绒餐桌贯穿整个大厅，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银质餐具，每一个烛台上都燃烧着白色的蜡烛，烛火却投射出冰冷的、毫无暖意的光。
餐桌的两侧，坐满了形态各异的“客人”。
有像菲利普一样优雅俊美的吸血鬼贵族，有穿着中世纪法袍、眼神阴鸷的女巫，还有几个角落里，坐着一些身体笼罩在黑袍下、看不清面容、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存在。
整个宴会厅，死寂无声。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双或猩红、或碧绿、或漆黑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刚刚进门的林九尘和李若雪身上。
那目光，冰冷、贪婪、好奇，充满了审视的意味，仿佛无数把无形的手术刀，要将他们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干净净。
而在长桌的最上首，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复古礼服，银灰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后。他的面容俊美到超越了性别的界限，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却沉淀着仿佛看穿了数个世纪的沧桑与死寂。
他就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永夜议会的领袖之一，吸血鬼亲王。
他没有看林九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李若雪的身上，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极具魅力的笑容，缓缓举起了手中那盛着鲜红液体的高脚杯。
“美丽的女士，为了你的到来，干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在大厅中回响。
李若雪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心神瞬间被那声音所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竟不受控制地想要向他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精纯的、带着暖阳气息的真气，顺着手臂瞬间流遍全身，将那股侵入心神的魔音驱散得一干二净。
李若雪猛地清醒过来，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林九尘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目光首视着上首的吸血鬼亲王，咧嘴一笑。
“亲王是吧？别来这套虚的。我这助理胆子小，不经吓。”
“今天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家属。病人没见到，先摆一桌鸿门宴，这是你们西方的规矩？”
“还是说，你们想用这满屋子的死人，来跟我这个活人，谈谈诊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