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基像一颗被投石机甩出的石弹,带着一身尘土和压抑不住的喘息,狠狠地“撞”回了众人面前。.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怎么了?”米斯达正和福葛合力试图把轮胎从坑里抬出来,一手的机油和泥水,看到阿帕基见鬼一样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下。
福葛也停下了动作,皱眉看着他:“你的脸色比刚才那堆发霉的唱片还难看。”
阿帕基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布加拉提身上,那双总是盛满疲惫和戒备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他胸口剧烈地起伏,试图组织语言,但极致的震惊让他的声带有些不受控制。
“我……我看到了。”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那个新人……我们……要找的人。”
厂房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辆破菲亚特,陷在坑里的车轮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你说什么?”福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你在开玩笑吗,阿帕基?我们刚得出结论,这种人根本不存在。”
“我没有开玩笑!”阿帕基的声调猛地拔高,他上前一步,抓住布加拉提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指节都有些发白,“一个金发的少年,穿着深色的西装,胸口有瓢虫的胸针。他的眼神……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更纯粹的东西。”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最准确的词。
“觉悟。~小^税′C·M/S′ ,勉·废!粤_毒\”
“觉悟”这个词,像一枚钉子,狠狠地楔入了每个人的心脏。
这正是阿帕基自己刚刚才定义过的、最苛刻的那个条件。
“他往哪走?”布加拉提没有挣脱,他反手握住阿帕基的手腕,声音沉稳得可怕。
“第二监狱。”阿帕基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我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座监狱的大门。”
福葛彻底愣住了,他张着嘴,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段无法解析的代码,彻底宕机。
一个干净的、有能力的、胆识过人、心怀“觉悟”的外来者……现在,这个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完美拼图,最后一块,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块——“能通过波尔波入伙考验”——被阿帕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摆在了他们面前。
这己经不是巧合了。
这是神启。
“等等……这说不通!”福葛猛地摇了摇头,他强迫自己从震惊中挣脱出来,用逻辑的缰绳试图勒住这匹狂奔的野马,“也许只是个巧合!一个恰好路过的、穿着时髦的金发小子!说不定他是去探监的!阿帕基,你的疲劳让你产生幻觉了!”
“那这个呢?”米斯达忽然开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个坑里爬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
一个被破坏的下水道井盖。
“我刚才就在纳闷,这地方怎么会正好有个没盖的坑。”米斯达用脚踢了踢那个井盖,它发出沉闷的金属声,“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小偷干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停在这里。+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
福葛的辩驳,卡在了喉咙里。
布加拉提缓缓松开了阿帕基的手。他摊开自己的手掌,那枚普通的、属于“幽灵的硬币,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硬币的表面,沾染了他的汗水,带着一丝温热。
是那个看不见的盟友,那个神秘的“幽灵”。
他先是用一个看似恶作剧的路障,强行将他们的脚步留在了这里。然后,又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阿帕基引向了那个正确的“路口”。
一个问题被制造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正确的时间,看到一个“答案”。
这滴水不漏的布局,这近乎于预知未来的操控力……
布加拉提握紧了拳头,将那枚硬币死死攥在掌心。
“布加拉提?”福葛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有些不安地开口。
“我们不等了。”布加拉提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迷茫和动摇都己褪去,只剩下钢铁般的决意。
“阿帕基,用【忧郁蓝调】,回溯那个少年。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名字,他的来历,他为什么要去见波尔波。”
“米斯达,福葛,赶紧把车弄出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守在第二监狱外面。不管那个少年是死是活,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
“他,”布加拉提的声音斩钉截铁,“是我们唯一的牌。”
……
公寓,沙发。
林舟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手里端着一杯刚刚用奇克遗产买来的高级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如同欣赏完一场完美歌剧后,心满意足的微笑。
意识深处,那个通过硬币建立的窃听频道里,布加拉提小队的对话,正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脑海。
福葛的震惊与质疑,米斯达那简单粗暴的逻辑,阿帕基如获至宝的狂喜,以及最后,布加拉提那掷地有声的决断。
一切,都如同他谱写的乐章,分毫不差。
这种感觉,比赚到一整箱黑钱,更让人沉醉。
他如同一个高居于云端之上的导演,只是轻轻拨动了几个道具——一个井盖,一段虚构的幻听——就让台下的演员们,上演了一出命运交错的悲喜剧。
他品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的暖意。
现在,他有两个最重要的“首播间”。
一个,是布加拉提小队,他们正从绝望的逃亡者,转变为充满希望的伏击者。
另一个,则是他那只全新的、最危险的“宠物”——乔鲁诺·乔巴纳。
林舟将意识,切换到了那个被他“印”在乔鲁诺衣领上的【无声信标】。
周围嘈杂的人声和汽车声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旷、压抑,带着回音的环境音。
他“听”到了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的“哐当”声。
“听”到了狱警皮靴踩在水磨石地面上,清脆又单调的脚步声。
“听”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以及从远处牢房里传来的、模糊的咒骂和呻吟。
乔鲁诺的脚步声依旧平稳,他的呼吸没有一丝紊乱。在这个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感到心悸的环境里,他平静得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这边走。”一个粗哑的、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是接应他的狱警,“波尔波大人不喜欢等人。”
脚步声继续。
穿过一条长长的、阴冷的走廊,又打开了一扇门。
周围的噪音瞬间被隔绝,世界安静了下来。
柔软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脚步声,空气中漂浮着奶油和香水的甜腻气味,还有一个男人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波尔波。
“你就是……乔鲁诺·乔巴纳?”
那个肥胖的、神一样的声音,再一次通过信标,清晰地传入林舟的意识。
声音油腻,傲慢,充满了常年身居高位者,对蝼蚁的蔑视。
“是。”乔鲁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很好。”波尔波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想加入我的队伍,很简单。通过一个小小的考验就行。”
紧接着,林舟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他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声音。
“咔哒。”
是打火机。
他将杯中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走到窗边,看着那不勒斯被霓虹灯点亮的夜景。
波尔波的考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