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栓带着哭腔的嘶喊还在夜风里打颤:“……撬锁!有人撬阴干洞的锁!”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晚的身影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甚至没等院门完全合拢。{?;新?¢完D}^本\神.站[} (追_最@新%¨~章D节-?
她反手抄起倚在门边的那把砍柴斧,冰冷的木柄瞬间被握紧,斧刃在稀薄的月光下掠过一道寒芒。
“晚晚!”王氏惊恐的呼喊被远远抛在身后。
整个清溪村像是被这声惊叫猛地捅醒。
离得近的几户人家,窗户里骤然亮起昏黄的油灯光。
紧接着,更多的窗户亮了起来,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群。
“抄家伙!”
“工坊!是工坊那边!”
“狗娘养的!敢动咱的命根子!”
粗粝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汇聚,踏碎了夜的死寂。
有人点燃了松油火把,橘红的火焰跳跃着,瞬间撕开浓墨般的黑暗。
火星噼啪溅落,映亮一张张因愤怒和惊惶而扭曲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锄头、铁叉、磨得锃亮的镰刀,甚至还有擀面杖。
几条护院的土狗被这巨大的动静彻底激怒,狂吠着挣脱绳索,率先化作几道低伏的黑影,箭一般射向村西窑洞方向。
犬吠声尖锐刺耳,在旷野里疯狂回荡。
林晚跑在最前头,单薄的布衣被夜风吹得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
她右手紧握斧柄,左手不知何时己从地上抄起一根手腕粗、带着尖利断茬的硬木短棍。?o>鸿¢D÷特:¨,小(说/网@?¤ !追°?;最__t新:¥|章=?节[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却只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眼神锐利,死死锁住那片窑洞的轮廓。
身后是汹涌的人潮,火把连成一条扭曲躁动的火龙,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武器碰撞的叮当声、压抑的咒骂声……汇成一股原始而暴烈的洪流,裹挟着滔天的怒意,轰隆隆碾过沉睡的田埂。
平日里日夜不息的熬制声浪早己平息,此刻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和众人粗重的心跳。
阴干洞厚重的木门外,刘老栓如同铁塔般杵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夜雾中一团团散开。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截东西——约莫尺把长,一头扭曲变形,断裂处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是一把被硬生生砸断的薄刃钢撬。
“晚丫头!”看到林晚冲到近前,刘老栓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裂,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跑了!狗日的听见我们跑过来的动静,丢了家伙就窜了!比鬼还快!”他猛地将那截断撬狠狠砸在脚边的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泥土飞溅。
林晚的目光只在那截凶器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
洞门紧闭,那把黄铜大锁依旧牢牢挂在那里,锁身完好。
但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锁眼周围崭新的、深深的划痕却如同丑陋的伤疤,清晰地刻在厚重的门板上。
木屑翻卷着,露出里面新鲜的白茬。
门框边缘,也有几道明显的、被硬物反复撞击撬动的凹痕。.m!y.j\s,c¢h`i\n¢a^.′c`o¨m!
洞内价值千金的“清溪皂”,安然无恙。
但这份安全,此刻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清溪村民的脸上。
恐惧瞬间浇灭了部分人心头刚刚升起的狂喜余烬。
握着火把的手开始发抖,有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林小栓警觉……后果不堪设想!
林七爷在林守业的搀扶下也踉跄着赶到了,老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拐杖用力顿地:“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几个?!”
“太……太黑了!”林小栓的声音还在发颤,脸上沾满了跑动时溅上的泥点,“就……就看见两条黑影!瘦溜!听见我们这边喊声,丢下这撬棍就往北坡林子那边钻了!追都追不上!”
北坡林子!那是通往邻县官道的方向!
一股寒意无声地漫过人群。
赵寡妇猛地抱紧了自己双臂,牙齿咯咯作响。
林晚没说话。
她蹲下身,靠近那扇伤痕累累的门。
火光在她背后投下巨大的、摇曳的阴影。
她伸出左手,没有碰那冰冷的锁,指尖却极其小心地拂过门板上那几道最深的撬痕。
粗糙的木刺刮过指腹,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的目光顺着撬痕向下移动,最终落在门槛角落的泥地上。
那里有一小片被踩踏得格外凌乱的痕迹,混杂着湿泥和几片被踩扁的枯草叶。
在枯草叶和湿泥的缝隙里,似乎黏着一点极其微小的、颜色略深的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的指甲,极其轻巧地刮下那点微不可察的附着物。
触感微硬,带着点油腻感。
【基础化学应用(初级)启动…微量物质分析…初步判定:混合油脂残留(含微量松脂及矿物油成分)…与本地常见动物油脂、灯油成分存在显著差异…积分+0.1】
冰冷的提示在脑海滑过,一股细微的暖流融入指尖。
松脂?矿物油?
清溪村熬皂用的是猪板油和牛油,灯油是桐油。
这种混合油脂……不属于这里。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愤怒、恐惧交织的脸。
“锁没开,东西没丢。”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和人群粗重的呼吸,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平静,“贼,是冲着秘方来的。摸清了地方,试了试咱们的锁硬不硬。”
她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老栓手中那截断撬上。
“今晚的事,是警告。也是探路。”
“探……探路?”林守业的声音干涩。
“嗯。”林晚点头,语气冰冷,“看看咱们的墙有多高,看家的狗有多凶。”
人群一片死寂。
“那……那咋办?”赵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晚的目光投向远处沉在黑暗里的北坡林子轮廓,又缓缓收回,落在身边熊熊燃烧的火把上。
“墙不够高,就再加高。狗不够凶,”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就让它见见血!”
“刘叔!”她猛地转向刘老栓。
“在!”刘老栓下意识挺首腰板,吼声震得旁边人一哆嗦。
“带人,立刻!沿着贼跑的方向,北坡林子边缘,给我掘三道陷坑!坑底插尖桩!盖上浮土枯草!今夜就干完!”
“是!”刘老栓眼珠子都红了,没有任何废话,扭头就吼,“栓柱!二牛!三愣子!带铁锹镐头!跟我走!”
几个精壮后生应声而出,跟着刘老栓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里。
“守业叔!”林晚目光转向林守业。
“晚丫头你说!”
“天亮前,窑洞外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杂草、土堆,全给我铲平!十步之内,不留一棵草,不留一块石头!视野之内,连只耗子跑过都得给我看清楚!”
“明白!”林守业重重点头。
“七爷爷,”林晚最后看向须发皆张的老人,“村里剩下的男丁,您老安排,三班倒,日夜巡哨。弓弩、柴刀、火把,备足。村口、村尾、塘堰边,所有能进人的口子,都给我钉死!从今天起,清溪村,只认腰牌,不认生脸!”
“好!”林七爷拐杖重重顿地,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老头子亲自督阵!哪个敢懈怠,家法伺候!”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砸下,迅速将惊惶的人群重新拧成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绳索。
短暂的恐惧被更深的愤怒和守护家园的狠厉取代。
汉子们攥紧了手中的家伙,眼神凶狠。
林晚的目光最后落回那扇伤痕累累的阴干洞木门,以及门槛角落那点被她刮下的、微不可察的油腻残留。
邻县?赵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