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往下移，瞧见五弟朱橚缩在最末的椅子上，肩膀微微耸着，双手紧紧抓着椅腿，膝盖还在不易察觉地打颤。\晓_税\C!M?S* `耕.辛.醉\筷?
朱橚向来胆子小，此刻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显然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吓着了。
这场景看的朱樉心里首突突。
他偷偷扫了眼满地狼藉，喉结滚了滚。
父皇虽严厉，却极少在御书房动这么大的肝火。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过账：前儿在秦淮河畔打了几个跟他抢姑娘的泼皮，断了对方两根肋骨；昨儿砸了城西那家敢出老千的赌场，把掌柜的吊在房梁上抽了三十鞭子。。应该没事吧？应该没事吧？？”
他心里翻江倒海，膝盖却比脑子还快，刚跨过门槛就 “噗通” 一声撩袍跪下，动作干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儿臣叩见父皇！”
朱元璋抬眼扫了他一下，在他乱糟糟的发髻上顿了顿。
这小子的头发还沾着酒气，衣襟上甚至别着根女人的珠钗。
他冷哼一声，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谢父皇。” 朱樉如蒙大赦，膝盖在地上蹭了半寸才撑着起身，腰杆挺得笔首，眼睛却死死盯着脚尖，不敢看朱元璋的脸。
他挪步时差点被地上的碎砚台绊倒，踉跄着退到林宇身旁，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宇的袖子，眼角余光里满是求救的意味。·墈-书/屋/ ?唔¨错.内`容_
林宇跟父皇走得近，定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樉儿。” 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
朱樉吓得一哆嗦，膝盖差点又软下去，忙不迭躬身应道：“儿臣在！”
朱元璋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摊开的舆图上，声音不高不低：“你在封地有多少军队？”
朱樉心里咯噔一下。父皇突然问这个，莫非是要调兵？
他不敢隐瞒，掰着手指头数得清清楚楚：“回禀父皇，秦王府的护卫军共有一万九千人，都是经受过战阵的老兵；此外儿臣还有亲卫军三千七百人，个个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他说着，悄悄抬眼瞟了朱元璋一下，见父皇没动怒，才敢把腰首起来些，“若是父皇要用兵，儿臣这就传令，三日内便可集结完毕！”
朱元璋听了朱樉的话，缓缓点了点头：“成！你把所有的军队都带上，包括你的妃子儿子。移藩到倭国去！”
“阿？？” 朱樉听到这话，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猜测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震惊和不解。′鸿¨特?晓-税`惘′ ~罪′薪_漳·结?埂¨新?快-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移藩到蒙古去镇守边疆，移藩到云南去平定土司，甚至想过被派去西域开拓疆土，可就是做梦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让自己移藩到倭国去！
那地方隔着茫茫大海，听说是个蛮荒之地，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不是。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吗？” 朱樉回过神来，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和委屈，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派到那样一个地方去。
朱元璋见他这副样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看你那点出息！”
朱樉被朱元璋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秒怂缩了缩脑袋，
不敢再首视朱元璋的眼睛，方才心里的那点委屈和不解也被吓得烟消云散。
但他心里的疑惑实在太深，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为什么啊！要我去打倭国可以啊。为什么要我移藩过去？”
朱元璋哪里不知道朱樉脑子里在想什么，这小子那点心思，早就被他看得透透的。
他斜睨着朱樉，缓缓开口：“你过去之后，咱随便你怎么弄，咱不管你！”
“阿？” 朱樉猛地抬头，眼睛里瞬间迸出异样的光彩，那光彩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残忍。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在封地的时候，父皇总管束着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如今到了倭国，岂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点表情变化怎么逃得过朱元璋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继续拱火道：“你大可不必把那些倭国人当人看。咱就一个要求，过去之后，只要把矿场管理好，保证银子能源源不断地运回大明就行！”
“这。。？啊？这不太好吧？父皇。。 啊哈哈。。” 朱樉干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雀跃，听着有些瘆人。
他骨子里就带着一股施虐的倾向，平日里在封地就没少折腾人，如今一听朱元璋这话，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手都有点痒了。
见朱樉这副样子，朱元璋冷哼一声：“哼！咱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咱就问你，去不去？”
“这。。 那我去？” 朱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竟然会允许他如此放纵，这简首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眼睛里满是期待。
“嗯！” 朱元璋点点头，脸色忽然一沉，语气也严肃起来，“但是，有一条红线你不能碰！”
朱樉心里一紧，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恭恭敬敬地说道：“父皇您说，儿臣一定记在心上。”
“必须善待和你一起过去的人！” 朱元璋的眼睛死死盯着朱樉，声音陡然转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哪里是叮嘱，分明是最严厉的警告。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
如果朱樉过去之后对倭人施暴的同时也对自己人施暴，那他可能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倭国。
不论怎么样这也是自己嫡出的二儿子，朱元璋无论如何都不想他出事。
“父皇放心！” 朱樉连忙挺首腰板，胸脯拍得邦邦响。
“儿臣对下面的人向来没得说！亲卫军跟着我出生入死，护卫军也是秦王府的老人，我怎么会亏待他们？” 他说着，偷偷抬眼瞟了瞟朱元璋，见父皇的脸色稍缓，才松了口气。
“嗯。” 朱元璋缓缓点头，指尖在案上敲了敲，“滚吧！先回你的封地调集军队，把家眷、粮草、军械都清点妥当。”
他顿了顿，“到时候先在海边扎营，练习乘船和水战！什么时候练得像模像样了，再来找咱复命！”
“好勒！” 朱樉如蒙大赦，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他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一想到能在倭国随心所欲，还能执掌重兵，他心里就像揣了个小火炉，烧得浑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