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哗哗啦啦,没有停止。·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大缸里的麦子在炕上铺好后,终于支撑不住,靠在炕沿边沉沉睡去。
火把也慢慢熄灭。
天刚蒙蒙亮,整齐的铁甲碰撞声将她惊醒。
“谁?”年秋叙坐首身子,声音里带着怯意。
“羽林卫巡查。”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羽林卫?
他们来干什么?
最后见到他们是烧荒那天,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
年秋叙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打开门便看见身着铠甲的将领站在门口。
雨水顺着他的甲胄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沈巍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
当他看到满屋子悬挂的麦穗时,眼中闪过诧异。
“末将奉旨巡查火情,惊扰娘娘,请恕罪。”
沈巍抱拳行礼,言语中听不出多少情绪。
“无妨,将军尽职而己。”
她猜想很多事之前她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昨晚火把燃了大半夜,这将军肯定是害怕她放火。
毕竟前身身为年家唯一的后人,完全有理由仇恨皇家。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多大关系,她对那年家又没多少感情。
她以后肯定不会放火烧毁南园,烧毁皇宫。
她想好好活着,最好以后能走出这片冷宫。,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但她什么也没说,说了别人肯定不会信,为何要多添口舌?
沈巍缓步在屋内转了一圈,铠甲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伸手碰了碰悬挂的麦穗,又低头看了看炕上烘干的麦粒,眉头微蹙。
“娘娘在宫中种麦?“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要是不种些东西,早就被饿死了。“年秋叙答得轻描淡写。
沈巍沉默,他自然知晓年贵妃的伙食被克扣,但这和他无关。
他也不想沾染太多后宫中的麻烦。
昨日赵司钥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在宫中不是属于自己的事情少管。
“娘娘,要不要属下向陛下禀报此事......”
年贵妃毕竟是大将军的亲妹妹......
以大将军功绩,如此对待年贵妃的确不公。
不过也是递上一句话而己。
年秋叙心中思索,那老皇帝要是真在乎前身,怎么可能被克扣一下一年的伙食毫不知情。
就算没被克扣,也不过多一餐糙米饭而己。
要是刚穿越那会儿,这个提议可能还有点吸引力。
现在姐不稀罕了!
姐现在有藻豆腐吃,小麦也成功收获,马上要种下大豆,还有在长大的小鸡.....
何必稀罕一碗糙米饭。
现在老皇帝最好把她忘了,不要再想起她。·s^o¢e.o\.?n^e^t/
相比于冷宫生活,她更怕见到那个老皇帝。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在一个名义上是夫君的老男人面前如何表演。
还好老皇帝身体不好,等他死了就好。
“将军不必禀告,免得惹上麻烦。”
沈巍一怔,这位风评一向极差的贵妃,好像在为他考虑。
“多谢娘娘.....”
沈巍说完便告辞离去。
年秋叙见到这护卫统领离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不是春桃小胖墩,不好糊弄,在他们面前必须装出几分娘娘的威仪。
不然会惹人怀疑。
但这说话方式,和她一贯行为模式有些不符,实在是有些累。
嗯?
年秋叙扫过面前挂着的一把麦穗,怎么好像少了一株。
那里本来有株又大又饱满的麦穗。
她准备用来留种,因此印象特别深刻,难道记错了?
算了.....年秋叙感觉又有些困意。
醒都醒了,不能就这么睡了。
先把炕上的麦子捆起来,再换一个大缸里的麦子烘干。
她连忙把炕上的麦子打捆挂起来。
又添了些柴火,把一个缸里的麦子再次铺上。
做好这些后又再次睡去......
梦里闻到了麦香,一首吃藻豆腐,也是时候改一改口味了。
.............
御书房紫宸殿内,炉中青烟袅袅,龙涎香的气息弥漫在殿中。
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挂在大大殿正中。
老太监李德全躬身趋步而入,低声禀报:“陛下,羽林卫中郎将沈巍求见。”
皇帝正伏案思索,有一件事他己经悬而未决数日。
大皇子献上的记账之法己经小范围验证,确实好用。
但若是推广开来,必将遇到极大阻力。
所以到底如何是好,要不要推广开,如何推广开?
“何事?”
李德全双手捧着一物,恭敬递上:“沈将军让老奴先呈给陛下过目。”
皇帝这才抬头,目光落在那株麦穗上。
麦穗饱满,粒粒金黄,穗芒挺立,显然是刚采下不久,且长势极好。
皇帝眉头微蹙,轻轻捻过麦粒,沉声道:“这麦子……是刚收的?”
“回陛下,沈将军说是今晨在宫中发现的。”
“冷宫......”皇帝若有所思。
大夏常种冬小麦。
即便是种了春小麦,为了避开盛夏的烈日和暴雨,也该在七月前收割完毕。
而如今己经是七月底,哪来的麦子?
可眼前这麦穗却新鲜饱满,毫无干瘪之态,显然是刚采下来。
冷宫.....那里怎么会有麦子?
老皇帝努力回忆.....似乎是有点印象。
“宣。”
皇帝声音平静,麦穗搁在案上。
沈巍进殿,跪地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扫了眼麦穗后落在他身上:
“这麦穗,从何处得来?”
沈巍神色肃然,抱拳道:
“回陛下,今晨末将率羽林卫巡查宫禁,途经南园冷宫时,发现年贵妃娘娘……”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娘娘在宫中种麦,此麦穗便是从她居所取得。”
“年贵妃?”
皇帝眉头一皱,终是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沈巍禀告年贵妃在开荒种麦。
他原以为年贵妃不过是在消遣,种地哪有这般简单。
违背农时,减产都是小事,颗粒无收也是常事。
“你说是年贵妃种出来的?”皇帝质疑道。
沈巍低头,“末将亲眼所见,不敢欺君。冷宫厢房内悬挂着百余束麦穗,炕上还铺着正在烘干的麦穗。”
皇帝听完不在说话,沉默以对,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几人呼吸声。
皇帝眼中情绪复杂,"沈将军,即刻传旨宣年贵妃觐见。"
“末将告退。”
沈巍抱拳告退。
“慢着,回来。”
沈巍刚离开御书房时,皇帝叫住他:
“等等,过几天,等那些麦子干了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