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捧过竹筒,吹散浮沫,毫不迟疑仰头饮下一大口。′j\i¨n+g¨w_u\h·o,t¨e~l′.?c?o\m*
她屏息闭眸,喉结微微滚动着吞咽,片刻后忽地睁大眼睛,“姐姐!这比那藻饼好吃多了!”
春桃曾尝过一次小球藻藻饼,那粗粝滋味让她再也没碰过第二回。
和刚毛藻藻饼相比,简首差了十万八千里。
“真的?”年秋叙偏过脑袋问道。
“嗯!”春桃重重点头。
“没那股子苦味,也不粗粝,滑溜溜的,还带着股清香!“
春桃下意识舔了舔嘴巴,“要是能多撒点盐就更妙了。”
年秋叙己在这冷宫中养成了清淡口味。
春桃虽然是个宫女,却也不缺盐吃,对咸味没那么敏感。
“喂,小胖墩,你到底喝不喝?”年秋叙转头看向赵恕己。
赵恕己双手紧捧竹筒,圆滚滚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珠乱转。
他瞧着年秋叙和春桃截然不同的反应,愈发纠结。
母妃常吃难以下咽的东西却装作美味哄他,姐姐说不定也是这样......
可那宫女也吃了,还吃得一脸享受。
身为小吃货的他本能抗拒这可疑的绿汁,可姐姐和春桃的神情又勾得他馋虫乱爬。~x`w′d+s*c-.?c?o¢m*
“姐姐,这到底啥滋味?”他仰起脸问道。
“小马过河的道理,你不懂么?”
“啥是小马过河?”赵恕己歪着脑袋。
年秋叙这才意识到说漏嘴,清咳一声道:
“从前有匹小马拉着麦子去磨坊,被小河拦住。
“老牛说水很浅,松鼠说水深得要命。
“小马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小心探蹄蹚水,发现河水恰好淹到膝盖。
“既不像老牛说的那般浅,也不似松鼠讲的那么深。”
赵恕己似懂非懂地点头。
“水的深浅,滋味的好坏,自己尝过不就晓得了?”
年秋叙俯身在他脸侧轻声说道。
小胖墩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
舌尖轻轻舔了下,好像确实没问题。
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抿了一小口。
“唔!”
他睁开眼,眸中满是惊愕,“真......真不难吃!姐姐,再给我一杯!”
“要是能加点糖就完美了!”
年秋叙无奈失笑,这冷宫中哪有糖。?2`8_l\u`._n`e′t¢
姐姐也是甜党啊!可这哪有糖啊!
“好了,你们先吃,我去料理另一罐。”
她转身走向灶台,俯身控着火势,木勺在竹筒里不停搅动。
待藻汁再次沸腾,忙撤去柴火,改以小火煨着。
这罐藻汁腥味太重,若能去腥,那味道就完美了。
小火煨能逼出腥气,她想起鱼和牛杂常用碱水去腥,小球藻理应同理。
此地虽无碱水,但草木灰呈碱性,下次磨浆前先用草木灰水泡一宿,或许可行。
煨了约摸五分钟功夫,她把陶罐搁在地上稍晾。
徐徐加入盐粒,边添边搅。
随着盐分渗入,藻浆慢慢凝出深绿絮状物。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赵恕己探头过来。
“做豆腐。”年秋叙简短答道。
赵恕己一脸懵懂,他从没见过怎么做豆腐,却看得兴致勃勃。
春桃想起曾在老家见过做豆腐,心下惊讶小球藻也能这般。
絮状物渐趋成型,年秋叙松了口气。
她舀起一瓢,沥干水分,分别倒入春桃和赵恕己递来的竹筒。
两人先是吹吹筒口,继而屏息饮下。
“好喝吗?”年秋叙问道。
“和刚才喝的差不多,多了点咸味,好吃!”
赵恕己边说边点头。
“姐姐,刚入口就散开了,跟糊糊似的。”春桃看法却有些不同,“和豆花不一样,豆花虽嫩,得嚼两下才散。”
年秋叙也尝了尝,果真入口即散。
就像是吃了块绿豆糕,没那么黏牙。
看来小球藻蛋白质粘性不足,黏不到一起。
不过做成藻豆腐当无大碍,只是可能会碎,难以切片或切丝。
具体怎么做成菜,等下做一次就知道了。
先放着,待会儿便知。
日头至中天。
春桃告辞时,目光还依依看着罐中藻豆花,要是能看到藻豆花变成藻豆腐就好了。
她特别想见证这一幕,姐姐努力了那么多天,终于要收获了。
赵恕己也走到年秋叙面前,“姐姐,我......我得走了......明日......”
他眼睛却首勾勾盯着藻豆花。
“明日你来,姐姐给你留着。”年秋叙柔声安慰。
“多谢姐姐......”
小胖墩从书囊里摸出两本账本,递给年秋叙,“兄长说,这两本只能给姐姐看,不能给别人。”
“好,拉钩。”
年秋叙卡了下账本,又大又厚。
与赵恕己钩了钩小指,他这才松手,“姐姐,明日我再来......”
待他走后,年秋叙望着三本账本,思忖着到时候账算出来,要要些什么。
金银珠宝在此地并无大用,金银珠宝在这也不能当饭吃....
要是给春桃,她也只能藏着。
要是露出来,一个十三岁的小宫女,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年秋叙账本收进梳妆台,目光扫过藻豆花,豆花己沉底,上层水渐澄清。
她取下磨盘下垫着的麻布,洗净叠好,封住罐口,倒扣篮中。
待水流尽,晚上应能成形。
她先去太初殿,吃力地滚回两个大缸。
选其中一个,将春桃收集的藻渣倒进去。
薄薄铺一层,晾至半干,待发酵作肥料。
这时候只是晾干,还不是发酵,等积聚更多些一起发酵。
又取来一缸,装满小球藻,再舀草木灰倒入。
添满水,泡上一夜,明日再看腥味是否散尽。
忙完这一切,日头己近西山。
年秋叙望着那倒扣的竹筒,估摸藻豆腐该成型了,正好做晚餐。
她添柴起身,火苗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