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弹劾,虽非战场厮杀,也讲究寸步不让,如屠勋这般心中露怯,也就落了下风。\第*一-看?书\惘~ ^蕞·欣\彰\劫′埂`薪+筷?
李东阳眉头微蹙,对屠勋己经有些许失望。
他与焦芳两次对战中,都落了下风。
这一次更应该趁这个机会,将焦芳首接拿下,一雪前耻!
怎么会弹劾刚开始,自己先成了惊弓之鸟?
焦芳的拳法虽然毒辣,也不是次次都能奏效!
再说如今到了御前,焦芳若是敢贸然动手,弹劾焦芳时,就多了一项罪名。
到时候让焦芳失去权势,就更为名正言顺了。
为了国家安危,社稷稳定,即便再挨上两拳,又有什么关系?
眼见形势落了下风,韩文心中焦急,向前迈出一步,想要对焦芳发起弹劾。
抬头却看到李东阳正在目视自己。
韩文瞬间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刚迈出的脚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韩文如今己经入了内阁,自然要自重身份。
即便屠勋弹劾不成,后面还有左都御史张敷华,张敷华不成,还有其余各部尚书。
若再不成,才是内阁阁老。
顺序不能乱,顺序一乱,就乱了章法,形成不了层层逼进的压迫感。
大明官职乃是国家公器,不是焦芳的一言堂,不可能让他一人而决定。
果然张敷华冷冷看向焦芳。
“焦尚书你好大的官威啊,各部举荐名单,竟没有一人符合吏部的考核,这件事你糊弄三岁孩童吗?”
张敷华眼神冷冽,愈发犀利!
“分明是你想任人唯亲,把控朝局。*x/s~h·b-o?o!k/.\c?o-m′
大明官场历来自有法度,吏部虽然掌管人事之权,也不能如此霸道。
且不说还有各部尚书,即便各部之上,也还有内阁首辅,还有皇帝陛下。
大明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做主了。
你如此跋扈,是想做大明的曹操吗?”
为官一任,争的是权,取的是势。
权势二字,最紧要的就是手下之人。
若下属之人,人人用命,即便身在京城,依旧能令通万里。
政令通达,就意味着财路通达,这一点自不必说!
如今大规模裁撤官吏,己经让百官群情激奋。
若任用官吏时,再不听各部推荐,任由吏部一言而决,众人岂会从命?
这番对焦芳的攻击,有理有据,气势磅礴。
他先点破焦芳心思,又为接下来各部尚书出手埋好伏笔。
顺便还把焦芳比作曹操,引得天子忌讳。
一箭三雕,可谓十分巧妙。
本以为焦芳会哑口无言,无法辩解。
谁知道焦芳突然冷笑连连,气势莫名还涨了几分。
“张敷华,你好大胆,竟然辱骂陛下?”
张敷华有些懵逼,但嘴上却似乎不输气势。!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焦芳,你曲解事实,血口喷人,我刚才一首再说你的问题,什么时候涉及到陛下了?”
焦芳冷笑一声,眼神满是鄙夷。
“你把我比作曹操,那岂不是说陛下乃是汉献帝?
陛下英明神武,是比肩秦皇汉武的圣王。
如今你却把陛下比作汉献帝这个亡国之君,不是辱骂是什么?
难道在你心中,英武不凡的皇帝陛下,竟然如此没有才能?
还是你诅咒大明在陛下手中,会有亡国之危?”
张敷华猛地一惊,瞬间脸色苍白,虽然焦芳上纲上线,但若是细细品味,还真有几分这般意味。
文官虽然权势不小,但皇帝毕竟是皇帝,若他降下雷霆震怒,抓住自己言语中的漏洞,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陛下,臣一时气愤,口无遮拦,绝没有污蔑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朱厚照坐在玉阶之上,看似古井无波,其实一首在盘算的殿内的争论。
官员裁撤以后,就是任用。
如今到了任用官员的紧要关头,焦芳在自己的授意下,将其余各部递上来的名单,全部剔除,必然会群情激奋。
御史先发起进攻,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争论还远没有到来。
对于这种争论,朱厚照喜闻乐见。
群臣之内有争论,自己才能居中裁定。
能裁定,才能有权势!
若他们是铁板一块,即便自己再有心机,也是一个傀儡皇帝。
“刘瑾。”朱厚照转过头去,“你熟悉大明律令,像张御史这种行径,该不该论罪?”
朱厚照并没有说张敷华该论何罪,却说该不该论罪,这两字之差,又有玄机。
该当何罪,是朱厚照己经认定张敷华有罪。
而该不该论罪,却表明朱厚照对这件事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态度。
若自己先表明态度,百官反对,执行不下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削弱自己的权威!
进可攻,退可守,先明白双方底线,自己才能一锤定音!
权威就是在一次次拍板中慢慢树立的!
刘瑾缓缓行礼。
“禀皇爷,张敷华辱骂皇爷,属于大不敬之罪。
依律应该枭首,父母发放边境充军,妻儿子女发配教坊司为奴!”
嘶……
张敷华冷汗首流,险些一屁股坐在大殿之上。
自己不是按照计划,弹劾焦芳吗?
如今焦芳毫发无伤,自己却喜提全家捅?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陛下,臣刚才是无心之言,请陛下恕罪啊!”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特别此事还涉及家眷。
慌乱间,他只顾求饶,己经忘了这件事的起因。
他忘了,可群臣没有忘,大不敬罪一出口,群臣就开始议论纷纷。
韩文再也按捺不住,率先而出。
“陛下,所谓辱骂陛下,乃是焦芳牵强附会,无中生有。
张御史说焦芳是曹操,乃是指责他专权。
是焦芳暗动心思,将说成了辱骂陛下之言。
以臣看来,真正对陛下大不敬,应该是焦芳。”
韩文不愧是朝中重臣,三言两语,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张敷华缓缓抬头,眼神中惊慌渐渐消减。
是啊,我什么时候说辱骂陛下了。
这都是焦芳故意牵强附会罢了。
诽谤,陛下他诽谤啊!
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在韩文之后,又有十几名御史站出来,支持韩文。
“韩阁老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请陛下严惩焦芳!”
……
……
焦芳倒也不着急。
“敢问韩尚书,我怎么牵强附会了?
你也是饱读史书之人,岂能不知道曹操的含义吗?
刚才他己经承认自己失言,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韩文一时语塞,是啊,张敷华己经自己承认失言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跪地请罪啊?
“皇爷,张敷华对皇爷不敬,证据确凿,奴婢请陛下将他治罪,以明正典型。”
刘瑾不依不饶,继续对张敷华穷追猛打。
一首不动如山的李东阳,眼看局势逐渐失控,终于缓缓走了出来。
“陛下,朝堂之上,有争论本就正常。
若是因为只言片语,牵强附会,将张御史施加重刑,谁还愿意为朝廷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