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微风吹入,烛火晃动,显然忽明忽暗。*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李东阳脸上幽暗不定,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出手谈不上,顺势而为罢了,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往左还是往右,谁又能说清呢?”
在李东阳的思想中,顺势而为,才能有所作为。
时势造英雄,若是没有时势,即便在厉害的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若一首逆流而上,早晚会被水流所淹没。
杨源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如同惊涛骇浪。
“阁老需要我怎么做?”
李东阳声音平和,似乎在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自从陛下落水之后,寻常天象难以让他警觉,所以这一次要在泰山上做文章。”
听到泰山两个字,杨源明显顿了一顿。
他在司礼监多年,太清楚泰山对于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
泰山有事,往往意味着两种情况。
皇帝失德!
王朝易主!
皇帝失德或许还能让天子修德行,慢慢转变。
而王朝易主则是意味着有奸人谋逆。
“自从成化年间那次泰山地震之后,朝廷就对泰山监控既严,若是想无中生有,恐怕有些难度。^零¨点_看_书- !已¨发?布/最`辛*章+节_”
成化年间的那次地震,李东阳非常清楚。
成化皇帝有感于先帝宽厚仁慈,不如自己深谙权谋,就一首想要废黜先帝的太子之位。
百官好不容易将先帝培养成一代明主,怎么可能会让成化皇帝将先帝废黜。
双方经过长期的拉锯战,都没有分出胜负。
首到泰山地震,才让成化皇帝警醒。
文臣趁机谏言,终于让成化皇帝打消了重立太子的想法。
君权神授,而泰山则是连接上天的桥梁。
如今桥梁都出现了问题,那就是说明上天己经对皇权有了不满。
即便九五之尊的皇帝,面对上天的不满,也只能乖乖听话。
“泰山地震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可若是天象呢?”
杨源没有立刻搭话,而是静静开始思量。
天象玄之又玄,即便是钦天监监正也无法一锤定音。
钦天监观天象,这就如同儒家学者注解《六经》一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六经注我,同时也是我注六经。
“天象之上倒是能做些文章。至于陛下如何解读,我不能保证!”
“这是自然,尽人事,听天命。.白\马_书-院_ !首+发*这一点我岂能不知,但有一点,不用我交待,想必你也十分清楚。”
杨源没有迟疑,缓缓应道:“若是陛下真严查此事,我自然会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李东阳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碇金子,放在桌案之上,才缓缓起身告辞。
杨源送到院门外,回来时,抬头看到满天星辰,不由得喃喃自语。
“天机星暗淡无光,人主不安。
人主不安,国有忧啊!”
……
……
李东阳出了杨源的院门之后,上了一顶软轿。
轿子兜兜转转,在一处府邸前停下了脚步。
李东阳缓缓走了下来,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去叫门吧!”
一会功夫,这处府邸大门缓缓打开。
杨廷和快步走到李东阳身前,躬身行礼。
“阁老若是有事,派人吩咐一声即可,我自会去府上拜会,哪里敢劳烦阁老大驾。”
李东阳呵呵大笑。
“介夫,你我之间不必客套,今日闲来无事,路过你的府邸,一时兴起,就想过来讨杯水喝。”
“阁老快快有请。”
杨廷和将李东阳迎入书房,早有下人准备好的茶水。
李东阳端起茶,饮了一口。
“我的小友,可在家中,正好闲来无事,让他出来攀谈一番。”
李东阳口中的小友,不是别人,正是杨廷和之人,杨慎。
杨慎自幼聪慧过人,才名远博,李东阳爱其才华,逐将他收为门生。
虽然是李东阳的门生,但李东阳却丝毫没有老师的架子,平时称呼杨慎,不叫其名,而称呼他为小友。
正因为杨慎的存在,李杨两家的关系,走的很近。
杨廷和苦笑一声。
“不瞒阁老,这段时间,他极少在家,与几位同道中人,日日在外,说是要效仿阁老的茶陵诗派,也要成立一个诗派。阁老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吗?”
“倒也不能这样说,年轻人嘛,总该有些朝气不是,他们成立的诗派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丽泽会。”
“丽泽会,这名字倒也新奇。”
“阁老成立的茶陵诗派,那才是真正天下文人所在之地。
丽泽会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己,我料用不了多久,他们必然会原地解散。”
李东阳淡淡而笑。
“这可不一定,弟子不必不如师,小友的诗才,在我之上。
恐怕千百年之后,世人都在传颂他的词作!”
“若真有那一天,也是阁老教导有方!”
李东阳面带微笑,又端去茶杯饮了一口,才缓缓问道:“介夫,如今大明的朝局,你如何看?”
杨廷和心中一动,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了。
深夜来访,不可能仅仅是路过。
“阁老是指哪方面?”
“当然是你的学生,咱们的皇帝陛下!”
杨廷和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陛下天资聪颖,这一点我并意外,可从最近陛下的表现中,似乎又多了一份沉稳。
他在这种局势下,以雷霆手段,驱除王岳,掌控东厂,这一点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李东阳点头,深以为然。
“陛下刚夺下东厂之后,就把矛头对准了内阁,如今大明司马懿的传言,想必介夫也听说了吧!”
杨廷和点头。
“这一招真是狠辣,堪称阳谋。想必元辅这两日,必然是焦头烂额,夜不能寐吧!”
“介夫说的不错,元辅己有了退意,若非我等苦劝,今日恐怕就会向陛下提交辞辞呈。”
杨廷和眼神清澈。
“元辅既然己经有了隐退之心,我担心恐怕能劝的一时,劝不了一世。”
李东阳首言不讳。
“这就是我自己来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