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井的秘密据点内。·墈`书\屋. !无.错`内?容,
李师师已经从那如坠深渊般的假死状态中,悠悠转醒。
“眠蛇蛊”的余毒,让她依旧浑身酸软无力,但那双往日里颠倒众生的凤眸,此刻却清明如镜。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呢?”
不良帅将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递给她,言简意赅:“他去陈桥驿了。”
李师师端着参汤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汤汁洒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她却恍若未觉。
她没有劝阻,也没有惊慌,只是默默地将那碗滚烫的参汤,一饮而尽。
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周邦彦的偏执与疯狂。
“把朱勔的东西,都给我。”她放下碗,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很快,那本被地宫积水泡得发胀起皱的《应奉局手札》,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翻开册子,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墨香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册子里的字迹,潦草而混乱,记录的都是应奉局每日的收支流水,看似寻常,却又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崇宁五年三月,西城括田三百亩,入米三百石,支……辽营,三十石?”
“政和元年七月,强占东郊民田五百亩,入米五百石,支……辽营,五十石?”
一笔笔,一条条,触目惊心。
但最让李师师感到困惑的,是这账目上巨大的、不合常理的差异。
括田所得的粮草,和支给辽营的粮草,不多不少,整整差了十倍。~5¨2,s′h?u.c*h,e^n¨g`.+c`o′m¨
剩下的那九成,去了哪里?
这不符合逻辑。朱勔贪婪跋扈,但绝不会用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漏洞的愚蠢方式来记账。
她皱着眉,用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每一页的页脚处,一个用朱砂批注的、小小的“献”字上。
这个“献”字,写得极其隐晦,笔画与纸张本身的纹路几乎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李师师的心,猛地一跳!
她取来一盏油灯,将册页凑近火苗,小心翼翼地、均匀地烘烤着那个不起眼的“献”字。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温度的升高,那朱红色的“献”字周围,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圈更小的、密密麻麻的、如同蚊蝇般的文字!
她认得这种密文!
这是拱圣营用来记录最高等级机密的“火漆文”!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就,干后无痕,唯有遇到特定的草木灰烬,或是用高温均匀烘烤,才能显形!
朱勔,这个国之巨蠹,竟然也懂得拱圣营的秘术!
李师师强忍着内心的震惊与翻涌的恨意,将整本手札一页页、一字字,全部用火苗烘烤出来。
当所有密文都显现出来时,一个完整而恐怖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宋子民都为之发疯的真相,赤裸裸地浮现在她眼前!
那账面上记录的,每强占一亩田,便向辽国输送一石粮,根本不是全部!
密文揭示了真正的、魔鬼般的交易:每强占一亩田,应奉局便会以“花石纲”的名义,用漕船将“一石米,九石铁”一同打包,通过秘密水路,源源不断地运往辽国!
那账面上的数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以大宋的良田,换取辽国的铁矿,再用大宋的民脂民膏,将这些铁矿铸成锋利的兵器,最终,用这些兵器,来屠戮大宋的子民!
“括田令”,不是在搜刮民脂,而是在为辽军准备入侵的粮草与军备!
这哪里是通敌卖国?
这分明是……在亲手喂养一头即将反噬自己的恶狼!是在亲手为自己,为整个大宋,挖掘坟墓!
李师师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终于明白,周邦彦为何要不顾一切地、拖着那副残破的身躯,也要去陈桥驿了。
因为,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宋,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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