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高俅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一时刻。¨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
轰隆——!
遥远的城西方向,一声沉闷到令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毁灭气息,滚滚而来。
那声音是如此的巨大,仿佛整个汴京都在这一刻颤抖。
太尉府顶上那些华美精致的琉璃瓦,在这巨响的震动下嗡嗡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有不少琉璃瓦片承受不住这股震荡,簌簌地往下掉落着积年的灰尘。
甚至有几片直接碎裂开来,砸在那些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的官员头顶,引来阵阵痛呼与咒骂。
那巨响,像是撕裂天幕的雷霆。
又像是沉睡巨兽骤然苏醒的咆哮。
它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一股裹挟着热浪与震动的冲击波。
透过地底,穿透墙壁,狠狠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脏。
大厅内的烛火在气流的冲击下剧烈摇曳,甚至有几盏直接熄灭,让本就混乱的光线变得更加诡谲。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与硫磺的味道。,比,奇¢中/雯+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那是火药燃烧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内外夹攻!
高俅猛然间醒悟过来。
一股比方才更为深沉,更为绝望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的额头,汗珠密布,沿着他肥腻的脸颊滚落,混杂着冷汗的腥味。
这根本不是一次简单的刺杀!
这也不是一场意外!
这是宣战!
这是不死不休的,赤裸裸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宣战!
周邦彦!
那个本该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的乱党余孽!
那个被他亲手构陷,亲眼看着满门抄斩的周御之子!
他不仅没死,他竟然还活着,还和李师师里应外合,演了这么一出惊天大戏!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高俅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曾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不曾想,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高俅的目光,再次死死地钉在李师师身上。*e*z.k,a!n?s`h/u-._n¨e·t\
他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用杨戬的命,用她李师师自己的命,用整个太尉府的混乱,来制造的惊天骗局!
城西!
周邦彦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在城西!
那里有他高俅囤积的军械,有他准备押送给辽人的生辰纲,有他与辽人交易的所有罪证!
那是他高俅的命脉,是他通敌卖国的铁证!
而李师师在这里用一曲《十面埋伏》,用杨戬的一条命,为周邦彦的行动,奏响了最华丽、也最血腥的序曲!
她是吸引所有目光的中心。
是引爆混乱的导火索,是为了掩盖城西行动的烟幕弹!
她不是疯子。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告诉他高俅。
游戏,结束了。
清算,开始了。
他张了张嘴,想嘶吼,想下令,想调动禁军去城西围剿。
他想调动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这胆大包天的乱党余孽彻底碾碎!
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可他的身体,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彻底钉死在了原地。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堵塞了他的胸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御座旁的禁军侍卫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拔出佩刀,发出“唰唰”的声响,刀光在摇曳的烛火下森然可怖。
他们迅速组成一道人墙,将赵佶团团护住。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下一个潜在的威胁。
有几名胆大的侍卫已经冲向了李师师。
他们手中的刀刃闪烁着寒光,誓要将这个“刺客”当场斩杀。
然而,李师师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怀中那张断了弦的古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高俅所有的自以为是。
她没有起身,没有逃跑,甚至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素白的衣衫上沾染着杨戬的血迹,像一朵盛开在炼狱中的白莲。
她抬起眼。
目光穿过所有尖叫与奔逃的人群,穿透了蜂拥而至的禁军。
精准地落在了高俅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凄美而决绝的笑。
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
只有同归于尽的疯狂。
和引爆一切的决然。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高俅的心脏,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傲慢,一并砸得粉碎。
“请君,入瓮。”
仿佛应和着这句无声的宣判。
城西方向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那是应奉局囤积军械的仓库。
那是高俅和蔡京与辽金勾结的罪证,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吞噬。
火光中,隐约可见人影攒动。
那是周邦彦和他的旧部,以雷霆之势,宣告着他们的归来。
汴京,这座表面歌舞升平的都城。
在这一夜,彻底被掀开了虚伪的面纱。
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与救赎,在琴音与火光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高俅,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尉。
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他不是猎人,而是被精心设计,一步步引入陷阱的猎物。
他曾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曾想,他只是这场乱世棋局中,一枚被牺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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