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鸣镝,如三条挣脱了锁链的黑龙,拖着凄厉的尖啸,扶摇直上,狠狠刺破了汴京上空这片死寂的夜幕。+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箭簇后方镂空的特殊小孔,在高速气流的灌注下,发出的不再是寻常的破空声,而是一种能刺穿耳膜,直灌天灵的尖锐呼啸。那声音里没有金铁之音,只有无尽的怨恨与悲鸣,如鬼哭,如魂嚎。
是十年前,埋骨西市的三百七十一道拱圣营忠魂,在此刻,于九泉之下发出的不甘怒吼!
院内所有禁军甲士的动作,都在这声音下猛地一滞,脸上血色尽褪。
张都头的脸色,更是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难看。作为殿前司的都头,他或许不认识李姥姥用生命点燃的那股“不良人”青烟,但他绝不可能不认识这只属于拱圣营、在禁军传说中被列为最高禁忌的死亡指令!
“鸣镝追魂……是、是鸣镝追魂!”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甚至破了音,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不可能!拱圣营早就死绝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孽!”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件让他更加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三支箭矢势尽力竭,即将从高空坠落的瞬间,箭尾猛地迸射出刺眼夺目的火花。
三朵惨白色的火焰,在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燃起!
那火焰的颜色诡异至极,不带丝毫温度,却在无边的黑暗中犹如三颗坠落的鬼星,短暂、却又夺目得令人心悸。*0-0?小~税!网~ ¢更¨薪_嶵`全^它们的光芒,将地面上所有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毫无血色的死灰。
“白磷……鬼火!”张都头失声惊呼,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他终于想起来了。
鸣镝为号,鬼火为标!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什么求救信号!这是拱圣营最高级别的……总攻令!用以召唤所有潜伏于汴京城内外的力量,对信号标定之地,进行不死不休的饱和式攻击!
“我们中计了!快!结圆阵!防御!”张都头惊恐地大叫,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与绝望。他终于明白,周邦彦从头到尾都不是在求救,他是在发号施令!这不是一场围杀,这是一场反向的、蓄谋已久的包围猎杀!从他们踏入这个院子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猎人。
他们,是踏入了陷阱的猎物!
“杀了他!快杀了他!只要杀了他,这该死的信号就断了!”张都头回过神来,指着院中那道摇摇欲坠的孤高身影,声嘶力竭地咆哮。
数十名禁军甲士如梦初醒,挥舞着长刀,如同被激怒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敢于戏耍殿前司的“猎物”,乱刀砍成肉泥!
周邦彦在射出那三箭之后,整个人剧烈地晃了晃,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衫。_h*o?n`g\t\e·x?s~..c~o~m/他脸色煞白如纸,呼吸急促如风箱,却依旧死死地将李师师护在身后,手中的铁胎弓,是他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屏障。
他要等。等一个回答,一个来自黑暗深处的回应。
然而,敌人的刀锋,已经近在咫尺,森寒的刀气几乎要割裂他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从院墙外的黑暗中传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禁军甲士,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处,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细如牛毛的钢针。
钢针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甚至连火光都照不亮它。伤口不大,甚至没有流出多少血。但那名甲士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僵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的那一刻,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
“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密集的、几乎连成一片的闷响,从四面八方所有的阴暗角落里传来!那些隐藏在屋檐下、墙角边、乃至破败柴草堆里的黑暗,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布满了毒刺的蛛网。
数十名正向前冲锋的禁军甲士,如同秋风中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的死状一模一样,都是眉心或咽喉处,插着一根致命的毒针。
一击毙命,绝无虚发!
这诡异而又高效的杀戮,让原本气势汹汹的殿前司禁军,攻势不由得为之一滞!
张都头更是瞳孔猛缩,满脸骇然。
吹箭?不!那声音不对!是机括!是比寻常军弩更加精巧、更加隐蔽的……袖弩!而且,是浸了见血封喉剧毒的袖弩!
这是……这是当年专属于不良人“影雀”部的独门暗器!
那股从灶膛中升起的青烟,和这神出鬼没的毒针袖弩……张都????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窟的念头。
不良人!是那些本该死绝了的,前朝的鹰犬!
拱圣营的鸣镝,不良人的毒针……这两股早就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幽魂势力,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这里!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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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圆阵!背靠背!小心暗箭!”张都头凄厉地嘶吼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哭腔。他知道,今夜,他们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两座埋藏了十年的火山!
幸存的二十余名禁军甲士,在死亡的恐惧下,迅速收缩阵型,背靠着背,将手中的钢刀护在身前,惊恐地四下张望着。
院子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
周邦彦趁机大口喘息,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看也不看,便将里面的药末尽数倒在肩上的伤口处。剧烈的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周大哥……”李师师的声音依旧在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她看着院中那些倒毙的禁军,又看了看那股依旧在袅袅升起的青烟,终于明白了李姥姥临死前那最后一眼的含义。
那是托付。也是传承。
“我没事。”周邦彦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他看了一眼院子中央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青烟为引,是坐标。但,还不够!
不良人的规矩,青烟只是“一级警示”,召唤来的,只是负责外围警戒和辅助的“影雀”。想要召唤真正负责攻坚刺杀的“苍鹰”,还需要另一个信号!
一个,需要用鲜血和火焰才能点燃的、最高等级的信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李师师,眼中带着询问。
李师师瞬间便懂了。她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的火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着那口枯井冲去。
然而,张都头也反应了过来,他看懂了那口井,那是这片死地唯一的变数!他嘶吼道:“拦住她!她要去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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