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最终还是把刀交了,当然是看在县尊大人的面子上才交的。′d,a~w+e/n¢x?u/e¨b/o`o!k-._c·o′m*
至於你说为什么是小姜学士抱著刀在看书,这当然是因为陈垣不想要这把刀。
这事过了,几人也就早早歇息了。
一夜无事发生。
翌日清晨,大堂里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白纸灯笼依旧散发著昏黄的光芒。
陈垣早早便起来了,与其说是早起,不如说是没睡,偶尔迷糊一会儿也是断断续续的。
一会儿梦到老孙拿刀砍他。
一会儿梦到小姜学士变成了贞子要找他索命。
但好在只是做梦。
陈垣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走到大堂门口看了看师爷,师爷还在睡。
感嘆了一句师爷睡眠质量真好,后陈垣便推开了门,朝著外面看去。
此时大堂外面的天色依旧很暗,黑压压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阴鬱的天气下,乱糟糟的县衙大院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东墙根堆著发霉的鼓架,西墙角靠著一块已经有些褪色的“明镜高悬”破旧牌匾。
最绝的是院中老槐树,枝椏上掛满破灯笼。阴风一吹,糊灯笼的宣纸就跟小纸人一样在那蹦躂,声音哗啦啦』的。.k!a~n`s\h`u+g,u?a?n′._c!o?m¨
陈垣听著直打哆嗦,又慌忙的退回到了大堂里面,走到了小姜学士旁边。
烛光从地上的白纸灯笼破洞里漏出来,斜斜地打在姜寧的侧脸上。
她歪坐在褪了漆的太师椅中,左手支著下頜,右手却像铁钳般死死扣住《契文通解的书脊。
而那把本该属於老孙的朴刀,则是安安稳稳的靠在椅子的一旁。
看到这一幕,陈垣眼睛里闪烁起一阵极其邪恶的光芒,也不知道是馋小姜学士的身子,还是馋老孙的那把朴刀。
又或许两者兼有。
陈垣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隨后深吸了一口气,邪恶的大手便伸了出去。
竟是直指老孙的那把补刀。
然而手只是伸了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之中。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温软细腻的触感。
陈垣猛地扭头,直接对上了一双宛如铜铃一般的眼睛。
姜寧:“你干嘛?”
“没事,我锻链身体……”陈垣一边说著,一边悻悻抽回手甩了甩。
见此一幕,姜寧嘆了口气:“孙英雄练了小二十年童子功,你拿了刀,也伤不了他。.幻¨想\姬! *首.发-”
陈垣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会內力刀枪不入?”
姜寧:“我的意思是你出刀太慢。”
翻译一下,就是你太菜了,给你刀都砍不过人家』。
陈垣訕訕一笑,感觉有些尷尬,也不再回少女的话。
隨后便走到门口踹了师爷一脚。
这一脚是收著力的,踹的还是屁股。
不然陈垣觉得这一脚的威力怕是能把师爷踹个半死。
师爷宛如诈尸一样,直接就从地上弹起来喊道:“大人何为?”
看这样子应该是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
陈垣语气平静道:“吃饭,然后去府库。”
“吃……去府库?”胖师爷绿豆小眼瞪得滚圆,“大……大人,这府库就別去了吧,算算时候张大胆应该也快回来了,不如就在此地等著多好。”
陈垣没回话,只是朝著大堂內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英雄醒了,还和已经穿戴整齐的小姜大人一起往这边凑了过来。
姜寧带著孙英雄推开了大堂的门,隨后走了出去。
此时陈垣才发现小姜大人已经神装了,她一只手提著白纸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握著老孙的朴刀,胸口还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藏了什么大宝贝。
陈垣把手背在官服后面,隨后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胖师爷道:“那你在这里守著吧。”
说完他跟著小姜大人和老孙一同往外走。
胖师爷往已经漆黑一片的大堂里看了一眼,隨即咽了口唾沫喊道:“陈大人,等等卑职!”
一行四人出了县衙大门。
隨后,小姜大人在县衙门口的马车上取下来四块已经发硬的饃饼和咸鱼干。
看著递过来的饃饼和鱼乾,陈垣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还是接过了。
攥著发硬的饃饼往嘴里送了送,陈垣的牙齿磕在风乾的麩皮上发出“咔咔”脆响。
陈垣一边嚼一边问:“府库远吗?”
“回大人的话,不远,就隔两条街。”胖师爷缩著脖子往孙英雄身后蹭了蹭,油纸包里的咸鱼干隨著哆嗦簌簌掉渣。
胖师爷小声嘟囔:“这饼子都嗖了,还能吃吗……”
陈垣嘴角一抽,也没理他,自己都吃了半个月了,早就习惯了。
在这灰雾瀰漫、邪祟横行的世道,百姓们种粮食成了奢望,能有口吃的勉强活命已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这也是寻常人的想法。
陈垣的心思却与常人不同。
他看得懂血字,又有官印在手,只要按血字上的规则行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因如此,他的心思早已不局限於自保,而是心中盘算著如何让这一县的百姓活下去。
眼下最紧要的,无非是粮食。
只有解决了吃的问题,下面的人才不会造反。
如若不然,恐怕都用不到规则之力出手,这一县饥民就能把他身上的这身人皮给扒了。
解决了粮食问题。
再把县衙整顿一番,最起码收拾乾净,把能解锁的屋子解锁了,这样住的也就能舒服一些了。
“等到把要紧的事情先处理完,再考虑纳几房小妾……”陈垣心中暗自想著。
穿过了两条街,府库的轮廓已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等到再走近一点,陈垣这才看清楚了这所谓府库的模样。
说是府库,倒不如说是一座略显破旧的三进院子。
半年没人打理,府库砖墙上面爬满了青苔,不少的墙皮也早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
包铁木门上的铜钉锈跡斑斑,只剩下孤零零的掛在门上一角写著“丰”字有些褪色的红纸灯笼掛在上面。
当然,其中最为紧要的则是木门之上的血字。
陈垣朝门上看去。
破旧的木门上歪歪扭扭的写著几行血字:
乾正三年七月初九,雾吞府库,存粮告罄。】
粮在城在,粮罄城亡。】
陈垣右眼直跳。
事到如今,他可算知道那些个大城是怎么陷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