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服、绿色的裤子?
还有降落伞?
顾诗筠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的光倏忽之间就被泪水充盈起来, 一颗心遏制不住地跌宕起伏在心脉的最顶端。!7!6\k+s′./n¨e?t\无法安宁、无法自持, 仿佛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为这无法预知、但确实来临的一切所兴奋不已。
程赟!
万米高空落下, 是她的程赟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阿且, 见他也是满面瞠愕的模样,复又转头对巴拉说:“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叔叔吗?”
巴拉站起来,将口哨塞进口袋里,然后把拴在树上的大水牛解下来,鞭子晃在手里猛地一抽,轻快说道:“走,反正我今天逃学,我带你去!我家可近了!”
他脚步很快,回头见顾诗筠不太走得动的样子,便走到水牛身边,拉着它的两只大犄角让它前肢跪在地上。
“阿姨,你上来吧,我牵你走。”
顾诗筠身上实在酸痛,道了声谢谢便攀上了大水牛的脊背。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村口。*0~d^i*a′n′k-a?n¨s¢h_u′.?c\o!m·
说是村庄,不过只是几十户用砖块垒成的平房,墙壁参差不齐,屋顶破散凌乱,有的甚至连瓦片都没有,直接铺了一层蓝色防雨塑料布。
一眼望去,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一贫如洗、四面透风。
村庄里几乎没有男人,只有留守的女人和孩子。
见到顾诗筠和阿且两个陌生人,几个正打算出来洗澡的女人赶紧回到了房子里。
巴拉牵着水牛停在一个地势比较低的房子前,自豪道:“到了,我家可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而且我平时都在边境小学上学,骑牛走好远呢。”
他说着,将水牛拴在门口的大树上。
阿且扶着顾诗筠下来,便跟着小男孩进了屋。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灯。
双脚踩在地面上,是松散的砂石碎砾,虽然外部环境堪忧,但屋子里面却被规整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阿姨你进去吧。”巴拉指着里面的一间房,“他就在里面,一直半醒不醒,我妈看他是中国军人,都用米汤和虫草汤天天灌他呢。-微?趣¢小*税`徃′ ?嶵¢歆\璋-截`更*薪?筷¢”
顾诗筠听着,紧绷着神经,心中涩麻发慌,双手的指甲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攥出了剜心刺骨的痛感,但她必须强迫自己走进去,没有人可以帮她。
“好。”
她一点点迈着步伐,走向那间没有灯光的房间。
窗外莹雪的光,透过玻璃浅浅落在木板搭的床前,从男人那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了被刻意压制住的情绪。
本以为最害怕的是告别,却没想到压倒自己的是重逢。
顾诗筠“呜”地一声掩面而哭,双腿几乎失去了能够支撑自己的全部力量,她将重心承载在床边的木板上,颤巍巍地伏在程赟的面前,伸手捧住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程赟?……程赟……我是筠筠啊……”
她找到他了。
半个月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她就知道,在喜马拉雅山脉的绝境里,在昆仑天路无尽的回声里,冥冥之中能听到的哨音绝不是偶然,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回眸。
然而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半点声色,除了微弱的呼吸,就只剩下紧蹙的眉头。
“程赟?程赟……老公?……”
顾诗筠紧张极了,眼中迷茫,语无伦次。
巴拉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阿且,悄声问道:“他俩什么关系啊?”
阿且呵斥,一把将他拉出了里屋,“老公都喊了你说他俩什么关系啊,让你读书你偏去放牛!你爸出去搬砖就是供你放牛的?”
巴拉做了个鬼脸,“读书哪有放牛好玩!”
他哧溜跑出了屋,还顺带牵走了大水牛。
阿且摇了摇头,回眸看着里屋那个瘦弱的背影,他不再犹豫,直接给秦悠然打了电话,“秦医生,找到了,我的妈呀,真的在古圭拉……”他差点哭出来。
但是,人虽找到,身上的伤势却非常严重。
顾诗筠小心翼翼检查了一下程赟身上的伤,腿上有两处被尖锐树枝划破的伤口,长及一掌,只用了简单的草药盖在上面,伤口已经在扭扭曲曲地慢慢愈合,却还能看出来原本的狰狞。
万幸,这草药效果还挺好,
没有发炎,甚至收敛了伤口。
顾诗筠哽咽着,准备好随身携带的医疗包。
然而伤口太多,仅凭肉眼粗略检查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的地方,只能一点一点处理着几处小伤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明明走时鲜活,归来却是枯槁。
“程赟,程赟……”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找到你了,我是筠筠,我是你老婆啊……”
她双手颤抖得厉害,连纱布和剪刀都拿不稳,声音也哭得沙哑难耐。她想尽量把话语送入他的耳朵里,但男人给予她的始终是没有回应。
这些天躺在这里,只有米汤和草药,没有及时的医疗也没有营养的输入,他虚弱消瘦到颧骨都凸了起来,脸颊粗糙得没有一丝光彩,就连气息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昏迷不醒,躺在这里绝不是个办法。
顾诗筠忽地恍然回神,赶紧回过身在包里翻找,她拿出手机,几乎浑身发着抖将电话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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