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他终于不再执着,放开了手中的头颅。*9-5+x\i\a`o,s-h-u\o·.¢c-o\m~他想逃出去,活下去。
哪怕是死在皇宫外。
帝师走过宫苑,拂尘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那张银面具早已取下,露出俊朗面貌。他指尖落在开得正盛的凌霄花
上,手一转便掐下一朵。
如火般的凌霄花,像是他曾见过的飘扬在临北城上那面火色战旗。
他抬眼望向大殿,碧瓦飞檐,好不漂亮。
“天道苍苍,因果轮回。她早染罪业,又何必修苍生道……”
他与她,必有一战。
是夜,高高帝师台上,点燃八方烛火。
初夏时节的风将薄纱带起,很快,薄纱被烛火点燃。他静静坐在当中,托着拂尘,将一枚玲珑棋子落在棋盘空位上,这是一盘死棋,若是她,又会如何走?
天上七星成一线时,最后的火焰也熄灭。~6¢腰~看¨书`枉/ -首.发.他手微顿,将手中棋子扔进棋钵。
七星连珠,福祸未定。
许小曲盘坐在白城最高处,手中握着那三枚铜钱。
三枚古铜钱在夜色里泛着铜亮,顺天行卦,卦卜吉凶。祭坛未起,也可问天道。天道告之,福祸相依,便再解不出旁的。
她收捡好铜钱,摩挲着龟甲,遥遥望去,见夜雾笼罩,那七星连珠之象被飘来的乌云遮住。
他们拿下白城已有三日,三日里未有动静,也不知岳成秋那方如何。她告知苏星忱莫莽撞,苏星忱也知如今是何情形,他不会乱来,可那边领兵的是岳成秋。
听风谷白石坡他吃了一次亏,应当不会再吃第二次。
她站起身,理好衣摆正欲下高台,忽见远处隐有火光。
那火光成线,由远及近,守在外面的兵士号角吹响,惊起喧嚣。白城离轩城这般远,就是大凛军起意攻伐也来不了这么快。_晓*税?C^M¨S~ ,唔^错¢内!容\
火色衣袂翻飞,她攀下高台,不多时就冲到城楼上。
边月看着慢慢靠近的火光,眉一挑:“攻城还大张旗鼓,也是大丈夫。”
“不像是攻城。”她眼眸微眯,止住正欲放箭的兵士,命他们点燃城墙上火把,将白城城门照亮。明亮火光里,她看清飘扬的战旗,待他们更近些,她看清来人,转头调笑道,“边月,你族里还是有大丈夫。”
边月一哂,让底下人开了城门。
边晟被他一瞥,吓住,半晌,才小心开口:“苏大当家要我前来相助,我、我就……”
“你就大张旗鼓跟旁人说,宋大人到白城了,快来杀了她?”边月冷声,他看过来,“若是他带了尾巴,我就把他宰了。”
“轩城离此远着呢……”边晟缩了缩头,往她身后躲。
她无奈,将边晟拉了拉,低声道:“带着你的人马下去安顿,旁的不用管。”
“多谢宋大人救我一命。”边晟被吓了个够呛,忙带着人下去,走前还不忘朝她作揖。
“跟他计较什么。”她夺了他手中的酒囊,打开一嗅,酒香扑鼻,“又去哪儿找的?”
“城中百姓卖的,百两银子,卖给我许多。”他拿回来喝了口,浅笑,“我那族弟愚笨,明日就让他回瞿州。”
“他担心你,来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方才来的兵士早散,城墙上除去守城的便只余下他们二人。
这个时节的风不冷,微微撩起他们发尾,也将酒气吹散。
他早时将边晟送往大盛是把边晟当成他的诚意,也是不想让边晟再回来。他早抱死志,但他依旧是边家家主,此生还有个族弟能活下去,他才觉不负边家。
“少年人总是这样赤忱,你待他好,他是知晓的。”她转身,仰头看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光。方才的乌云也不知何时散去,连成线的星子又亮起来。
边月撑在城墙边喝酒。
他今日破天荒换了一身月白绣银衣,玉冠束发锦带缠腰,倒是无愧他那风流名。
“莫生气,也莫怪他。他说得不错,若非他大张旗鼓,走不到城下。”
“我是怕连累你。”
她眼眸微弯,歪头到他面前,笑道:“我怕什么连累?我这不是就等着聚八方兵马,好一举杀到大凛都城好砍了那妖道吗?”
“你那族弟不错,待事了,我再好生教他兵法谋略,保不齐能成下一个鬼将。”她笑得越发灿烂,手在城墙上一撑就要往下跳。边月眼疾手快将她一拉,却被她挣脱开。
再看时,她已顺着绳索稳稳落在地上,她在底下喊:“边月,走!跑马!”
他愣了愣,扶着脖颈叹口气,懒懒应了:“来了。”
阿掣总喜欢载着她快跑,不要命地跑,只一瞬就窜出很远。白城外一片空旷,她便由着它。
边晟再回城墙上时,他们两人早就融进苍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