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迎枪而上,须臾掠至她面前。/天¨禧`暁+说
“你要看就跟我说,别用枪挑啊。”他胸膛上浅浅血口溢出几颗血珠,拨开她架脖颈的枪杆,“不打了,葫芦还给我。”
他刚接过酒葫芦喝上一口,就有人来报:“大齐护国侯杨柒死了。”
许小曲手收紧,杨柒……
“你同他很熟?”
“嗯,相熟的。”许小曲转身,侧过头来朝他笑,“今日就不打了,你赶紧的叫人修房子,你我对半。”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边月浅笑。
春日的风吹得人困倦,青天白日,她召人抬了热水沐浴一番,才躺上榻。
这个时候离去,除去病痛不做他想,她不同边月说,亦是不想再揭他伤疤。好不容易愈合的口子,反复揭开,只会伤得更重。
边月曾说,病到最后太难看了,不如趁早死了痛快。他们这些人啊,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安稳活到老,是奢望。_看′书?君* ,埂¨辛¨罪¨全,
他们最好的死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战死沙场,另一种是安享晚年老死家中。
忽然有敲门声响,她整整衣衫拉开房门。
边月换了一袭玄色锦袍靠在门边,白玉冠束发,声音清朗:“你今日可要去我营中?正巧这几日赶上春猎,猎最多的,我给彩头。”
两人纵马到军营时,也才午时。
军营门口守着的兵士都在看稀罕。他们家大公子甚少带新人来军营,更莫说带女子。头一回带回
来,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还亲自牵马跟她并肩而行。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头了。
一杆长枪连挑四个将领,他们合围她也能不落下风。四个将领挑完,就再无一人敢跟她打,她挑眉叹无趣,将枪一扔,就扎进地里半尺有余。
再是后来几日的春猎,有人亲眼瞧见她拉开一把大弓,长箭一穿三,最后拿了彩头又将彩头分出来。,墈′书?君, /唔?错?内!容+
大夜里点起篝火,边月靠坐她身侧,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儿?”
许小曲拨弄着篝火,许久,轻声道:“多谢你。”
“少来。”边月轻哼,“谢我就好好谢,嘴上谢着我心里还想着别人算个什么事。”
许小曲哑然,这人总是这样聪明。
“别这样看我,你的心思不难猜。杨柒是大齐主帅,又跟岳成秋共事五年……”他话锋一转,桃花眼中映火光,“你在想,岳成秋听闻噩耗会如何。”
被人看穿的感觉不算太坏,因为看穿她的人,是能将性命递到她手中的。
篝火渐渐熄灭,只余下星点火光还在跳动。
边月说得不错,她就是在想岳成秋会如何。他太过重情重义,她怕他再钻牛角尖儿,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我也曾以为,他真能陪你走到最后。可如今不一样了。”
边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撩过她发尾,将垂落的发带理好,支着下颌,一派风流模样。
“你哪怕挑的你那副将我都认了,可你偏偏挑了岳成秋。看不到最后的人,你会因他放弃你我想走的路吗?”
许是他言语太过犀利,让她骤然清醒。她如今要想的是杨柒死后,大齐帝会将兵权给谁,谁掌军,她又该如何止战。
如今大凛兵权已旁落,大凛帝会何时动、如何动,都需从长计议。边月身在大凛境内,那日已借祭天之乱,让与边家交好的两个世家主家撤出,如今他手中,约三万兵马,已是引得大凛帝蠢蠢欲动。
她抬头看天,今夜无云无雾,天顶月亮似银盘,像是她大喇喇摆在人前毫无遮掩的心思。
她知道边月想说什么,也知他心中所想。他说得句句在理,也怕她一头扎进那个名叫感情的泥沼后再难脱身。他不信任岳成秋,是理所应当的。
“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我想要什么。”许小曲将一枚铜钱放在他掌心,眉眼含笑,“你放心,我想走的路,若有阻碍,我会一一扫清。”
边月哂笑一声,握紧那枚铜钱:“那就好。你还是许小曲,就好。”
他是怕她忘记本心。
……
大凛都城空寂的大殿内,大凛帝裹着帝袍吃下呈上来的丹符水,嗅着殿中香火味儿拢手闭目。银面白袍帝师恭敬站在他面前,手抱拂尘,低眉敛目。
“你说……亡国者边氏,那兴国者,又是何人?如今大齐主帅陨,大盛二十万兵马无人掌,攻何方,能兴我大凛?”
兵权……
如今兵权尽在他手,非信任之人,不敢放。更莫说边家带头造反。
他们手中三万众,边家那小子的能耐,是他看走眼。若是他以死相挟,恐损兵折将,纵大凛国库尚充足,也怕另外两方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