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该死于疫病。!微¨趣.晓\说_蛧^ ′吾*错/内′容·”纵她当真有私心,但鬼将边月不该缠绵病榻落得个染疫病逝的下场。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让我想扔了边家跟你走。”他说得戏谑,目光却从未从她脸上移开。像是半开玩笑,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你就把我杀了。”
长久的沉默里,灯火将熄。
“若是避不开,你就把我杀了。用你的三尺雪。”
“鬼将边月……”他低喃着,摩挲着手中墨玉牌,抹过墨玉牌上鬼面獠牙。
好久远的名号,是他曾引以为傲的东西。
如今,他却不想要了。
初染疫时,他便已觉察出来。可那时,许小曲战死,他也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幼时在大凛都城,是边家大公子,按着家主规格来养着的,习文韬武略,日日与刀兵古籍为伴。人人都说,他是边家下一任家主,要带着边家继续走下去。/搜,嗖`小`税+徃? ?首^发/
那时候,他把边家兴衰当成自己的担子,以此来让自己走过枯燥无味的岁月。没人知晓,他最爱工笔画,擅画花鸟。
后来,大凛内乱,边家忠君,他提起重戟护君王无恙。此后边家兴旺繁荣,族人入仕,一跃成大凛重臣,于朝堂上叱咤,无一人敢犯。
异族乱国,他领兵速击,取异族王人头献于君王前。
边家威名赫赫,鬼将边月声名远播。
他第一次尝败仗,就是在许小曲手下。哪怕那一战他谈不上败,只是未攻下城池,他也觉得自己败了。大盛帝谈不上明君,却有个能跟他打打的将领,好像有些意思了。
自那之后,他搬来古籍,比从前看得更多。时日一长,她布阵他就破阵,看她退兵龟缩,他就觉得自己快赢了。结果她跟她那帮子人不走寻常路,反咬他一口,俘他兵士,迫得他退兵。
有她在的大盛,他攻不破的。?优+品/小^说-王¢ ·最¢鑫-璋~踕·哽?鑫.快¢
跟她打得太久,从两军对垒变成他们二人阵前比武,再到后来走阵不动兵马,不起兵戈两不犯境,这是他们和自己兵士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说,打仗苦百姓,不如你我止戈。他应下了,退守驻扎朔风关,再不动兵戈。
恍惚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她,她提着她那杆宝贝银枪来跟他喝酒。她说忠君、忠家国,只要她没死,就别想犯境。
保全家国、保全百姓,她好像一生都执着于此。
他那时笑说了那么一句,若非各为其主,他们定能成极好的好友。
她满饮酒水,跟他看了一夜星河。
许小曲死时,他还在朔风关。他听她击退南域跟南域打了个两败俱伤,转头死在城头。他记不清当时是怎样的心绪,只记得他回了都城。
可笑吗?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那些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根本不值得她倾尽心血。
她如何都不该死得这般窝囊。
他也不知,他是何时染疫,更不知是何处染疫。他那时已知晓,自己时日无多,遂撑着一口气跟岳成秋合谋,吞并大盛,血洗大盛都城。
他只想让她看看,她护的是什么东西。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放在哪里都一样。
可这辈子不一样了,大凛帝听所谓帝师预言要将边家赶尽杀绝,他早想好后面的路要如何走。
真到了分崩离析时,他手中兵马,还能予她助力。
她所向从来都是太平,那便听她调遣,护下百姓山河,随她开一个太平盛世。
“我要去会会那个帝师。”许小曲的声音打断他思绪,她眼中总带一丝怜惜,曾怜百姓苦楚,如今也怜他曾病死榻上。
纵他不爱被人施舍,也难抵她以真心换真心。
他笑答:“你这是要跟我回都城?就这么信我,不怕我临时起意让你折在大凛?”
酒葫芦里的桃花酿还剩下小半,桃花香浓厚,酒烈味醇,像极了大凛都城外铺开的桃林。他在都城时,常去这片桃林纵马,春日时节,桃花纷飞,是少有的清净地。
“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来。你拿族弟做质,我总要让你也瞧瞧我的诚意。”
边月轻哼:“我是问你,这是要跟我回一趟边家主家,去拜祭我那些个祖宗?”
“你怎的总爱打趣我?是上辈子未尝情爱,这辈子就拿我开涮?”许小曲挑眉,靠上椅背抱臂看他。
“我是认真的。”边月认真起来是真认真,眉目传情眼波潋滟,瞧她一眼,“我早问你要不我俩凑合过,你当我说笑?”
许小曲只觉被他看得发毛,干笑道:“我真当你说笑。”
“那我如今再问你,要不要跟我过?两万兵马和我身家做聘,你瞧着……”他倾身过来,眼中千般风情,“如何?”
刺耳的声音响起,许小曲坐在椅子上退开,匆忙起身推开房门就要走:“不如何!我跟岳成秋说好的,我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