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齐老虎在营中又被她按着打了一通,那自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w^a~n!g`l′i\s.o′n¢g\.+c·o^m·两人打起来没个完,许小曲摇头同祁凤扬道了别就带薛煜往自家院子走。
月色朦胧里,晕得两边灯笼都模糊起来。
他们行在街道上,从主街走到小巷。一时离了喧闹的地界,周遭都太过寂静。许小曲哼着小曲,指尖转着一个白玉牌,她倏然转过身,问:“薛煜,你今日怎的总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日子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烟青绣缠枝纹的裙角曳过青石地,勾起一丝凉风。许小曲在女子中算得高挑,常年习武使得她身形偏瘦,却又不是瘦弱,而是有力的、能看出漂亮线条的劲瘦。
此刻,她英气的眉眼在朦胧灯火里变得柔和许多。
她静静看着他,唇角带出往日的笑意:“是啊,很高兴。¢v!7`x`s-w′.+c,o?m/”
朦胧灯火中,她更胜明月三分。
薛煜指尖微动,却又很快收紧。他笑道:“那就好。走吧,先回家。”
如今南域和大凛,两方择其一。
边月告危,南域起兵,她分身乏术,往后上得战场或是到得大凛,更不会有今日这般悠闲的时候。
他之前也常常想要不拉着他家许小娘子归隐,再不去管这些是非,哪怕天下倾覆,亦与他们无关。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辟出一隅菜地花圃,做上几个藤架秋千,安稳到老。
可是他知道,他家许小娘子不会放任这天下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若无血流成河,又何来海晏河清。
她在民间长大,总是看着百姓们讨生活做工。后来征伐南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捡不完的符牒,刻不完的灵牌。
太多的人死得悄无声息,再无人记得。′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
她曾说,他们都该被记得。
所以她穿着那袭红衣,想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直到小曲的声音传来,他才抬头。
“到了,我身上这衣服还是不习惯。”许小曲朝他笑笑,抬手点上自己的面颊,“好厚的粉!”
薛煜闻言浅笑:“知道你不习惯。等我去烧些温水来,赶紧梳洗了,好早些休息。”
“好。今日一过,我怕是又得好些天不出去。边月那边……他应当知晓南域已起兵。我信他,他定能活到我去找他。”许小曲转过身,提起烟青裙摆迈过门槛,又忽地侧头来,正撞上薛煜含笑柔和的眼眸,眼下那道疤,无损他容貌分毫。
她一早便想问,他为何今日突然换上一身浅青衣。他平日里明明是最不爱穿这些亮色的。
可是……她又不想问了。
“怎么了?”薛煜垂眸扫过自己浅青色的衣摆,看着自己腰间铜吞革带映出的浅薄月光。
他终是没敢再看她。
“没什么,你也早些休息。不用再烧水,我习惯了。”
许小曲极快地关上房门,脊背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薛煜抬起的手又放下,他看向关上的房门,竭力压下旁的心思,静静道了句:“好。”
他走出十来步,关上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停下脚步,片刻又像是毫无察觉快步离去。
今晚月色很好,许小曲吹灭了灯火,伏在桌上。她就着凉水洗净面上的胡粉胭脂,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不清的脸。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到她眼前慢慢摊开。
“可是,若为了一人战死,那便摆明了,这个人,可以让我为她而死。”
“许小娘子,那我问你,我上辈子对你有心思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需要你?”
“小曲,莫乱来。”
“我今日不痛快,喝了酒。”……
灯芯“哔啵”炸开,她这才想起,南域广漠三千里,北抗大凛十万兵。
他一直都站在她身后,从未远离。
许小曲起身推开窗,任秋夜凉风撩起她的鬓发,她想快些去前线了。
第79章
自这日后,祁凤扬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接连两日都带着裙装首饰来小院子,给小曲打扮。今日是凌云髻明日就是飞天髻,总有新首饰搭成一套,然后一起出去闲逛。
齐老虎被她打了一次打二次,日日打日日被捆了扔去周府府上。他偏不信这个邪,今日打了输了第二日又拦路中间。
三日转瞬即逝,今日天不亮,祁凤扬就带着两个小丫鬟来敲门。
薛煜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出来开门,他靠在门口柱子上,懒散道:“这不还早?让她再睡会儿。昨夜里她似是难眠,夜里都还亮着灯火,四更才熄。”
“不行呀,今日宫宴,她可是还得好好打扮一番,总不能又穿着道袍前去。”祁凤扬挥手,两个小丫鬟捧着两套头面就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