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几十两,能捱过好些日子,买下许多粮食。′秒~璋~节?小\税.网+ ^已`发¢布_醉_新~章?洁?他本不该收,可又怕寨中花销太多,姐姐顾不上。
许小曲今日自出去后便再没来,傍晚时只有救下他的那人送来肉粥。
夜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屋子里静得可怕,他有些睡不安稳。翻身又牵扯到大半身的伤口,痛得他一激灵。
他做了噩梦,抱着姐姐的金凤刀找不到前路。火焰烧灼过来,他的脚像是被定住,挪不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过来把自己吞没。
被烧焦的血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很快被药味儿冲淡。
“发热了。”有人嘀咕着,将浸透冷水的帕子放在他额头,“薛煜,按住他。”
温热的药灌进他口中,他下意识吞咽下去,额头上的帕子轮番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响,接着又被人扔进一桶温水里。
好在大夫没走,很快便赶过来施针。?j_w¢x*s?.^o¢r*g^他重重叹气:“刀伤才最难养,好在他身子骨好。这两日熬过去就好了,还需多看着些。”
“好,有劳大夫了,大半夜还拉你来施针,晚些我们再多补上诊金,容他再多住几日。”
大夫看一眼苏星忱,摆摆手:“无碍。”
薛煜送走大夫,自己推开门呼出一口气,见岳成秋同小曲都站在廊下,不由笑问:“怎的都在这儿杵着?”
“没什么,同咱岳大侠说几句话。”许小曲朝着门里望一眼,“如何了?”
“大夫说这两日过了便好了,这两日怕是离不得人。”薛煜揉着脖颈,又折腾了大半夜,扰得小曲也睡不了,早知如此,他就该早些把人扔下来治了。
岳成秋思量片刻,见小曲神色如常,便道:“轮流守着罢。”
薛煜应声:“我同你守,让许小娘子好好睡上一觉。+二^捌_看*书~旺- ¨已_发!布_蕞/辛~璋-劫·”
这些时日黑云寨上还乱着,没有能静养的地方,也着实不好送回。苏星忱听着外间动静,不知何时又昏睡过去。
噩梦一个接一个,稀里糊涂地梦到幼时姐姐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好久,冻得他没有一点知觉,听着姐姐一直给他唱童谣。
他们在茫茫大雪里行了好久,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大盛下那么大的雪。那时,他十岁,姐姐将将十三。
流年不好,百姓难过。
一碗热粥都是姐姐敲了许多家的门,讨来吊命。
姐姐很少哭,他也很少哭。
姐姐、姐姐……
丰阳山里能抓到野鼠,运气好能吃到烤得发糊的野兔。那是好难熬的一个冬,姐姐学会了抓鼠兔宰鸡鸭,温热的血能予他们些暖意。
姐姐处处护着他,唯独不让他偷窃抢物。
他被姐姐打得好痛,脾性倔不肯低头认错,第一次气哭姐姐。他第一次那么无措,最后低下头,认了错。
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从哪里来往何处去,只知他们从冬日守到春信来时。他也不问,生于何处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有姐姐就够了。
好冷啊……
他打着颤,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姐姐的金凤刀。黑金刀鞘染血,他在天地之间再没有遮蔽。
“冷……”
“嗯?”似是有人凑过来,微凉的手背落在他额头,“退热了啊……”
手抽回去,他挣扎着,自天地间破开一条路,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不要走!”
他颤抖着睁开眼,却见榻边坐着的是换上一身天青广袖的许小曲。
“对不住……我以为是姐姐。”他狼狈地松开手侧过身去。
“那我占便宜,我可是还小你两岁。”许小曲转着手腕站起身,天青广袖落下来扬起一点光尘。
“醒了便好。方才听你说冷,让薛煜去抱了新被褥,再养养便真的送你回山寨。”
“多、多谢……”苏星忱听着关门声,才敢回头来,瞧着多出来的一床被褥。他怔住许久,想起什么,一把扯过被子遮住自己满身伤痕。
……
“怎的不吃?是不饿?”岳成秋略动一步,在她对面坐下来。
许小曲这才回神,看着桌上摆的菜肴,提起筷子朝他笑笑:“方才走神了。多谢了,岳大侠。”
待她吃饱喝足,岳成秋倒上一盏茶水,将两碟糕点推到她面前。
“薛煜买的,让我带给你。说是街角新开的铺子,他尝过,尚可。”
许小曲慢条斯理地吃着,不多时就吃完一碟。
见
她吃得心满意足,岳成秋起身收拾碗筷,却听她笑说:“今日这菜,不像是薛煜做的。”
岳成秋手一僵险些拿滑,他几下收拾好,面上微绷:“他同柳轻安去府衙,大夫带着徒弟出诊,医馆没人。”
“薛煜说,你不挑。”他提着食盒匆匆离去,只给许小曲留下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