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煜闻言不由笑出声:“边月,你同她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她什么性子?”
“我就是知道,才说她不会。·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薛煜。如今重新走一遭,我与她还有许多账要清算。”
边月的手又摸了个空,这一没了葫芦,他也浑身不自在。
习惯当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我不会干涉她。你们如何都好。她若不开心了,我就跟她浪迹天涯去,让你们谁都找不着。”
边月闻言哼笑一声,活动了下筋骨:“行了,我就不耽搁了。下次再见保不齐是战场之上,她怕是还会再同我打上那么几场,此前要好好保住她的命才是。”
“我听闻,她死在城墙之上。万箭穿心之痛,她不该受。我还是想替她讨回来。”
薛煜怔住,脸上的笑意褪去,只觉心头钝痛。他下意识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料低哑出声:“你说……什么?”
边月没有再应,他负着那杆长戈,一袭黑衣如鬼魅慢慢融进无边黑夜里。/k·s′j?x-s!w·.^c!o/m?
他的声音被风卷来,吹进薛煜耳中。
“一朝将星陨,大盛无人守。
我问将星何处去?
想奉腰间酒。”
将星何处去……
薛煜死死压着心中翻涌的痛意,双目赤红。他闭上眼,苍茫平原的风如刃一般将他裹挟进去。
这般痛啊……
他死又如何?不过是男儿埋骨。纵骨血成泥,亦立天地。
可小曲她不该受这般痛楚。
闻甚安……对了,闻甚安……
他得去问问闻甚安为什么不见小曲,问问闻甚安到底想作何。可他若走了,小曲一个人又太过孤单。
在这快入冬的平原之上,留她一人在此,
太冷了。
那便等明年开春吧。
到那时小曲应当已离开边关不会再犯险,他便去找闻甚安问个清楚。!纨,本¢神¢颤- ~冕-费\越`毒/
……
岳成秋拖着银枪在夜色里前行,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走到营帐时,正巧遇上宋颜。
宋颜见他这般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朝着他帐子微扬下巴示意:“小曲在等你。”
岳成秋没有言语,沉默地拖着枪从她身侧走过,径直朝自己帐子走去。
此时天已黑尽,他站在帐子前。看着帐子门口洒下一片银白月光晃了人眼。
苍茫平原上快入冬的大夜里,夜风吹得人发颤。
他拖着那杆枪站在门口,站了许久。
久久没有言语,帐子里也没有动静。
许小曲半夜里被冷醒,见夜色淌了半个帐子,照亮大半边。
她将龟甲揣好,起身朝帐子门口走去。
刚一撩开帐帘,便见着岳成秋一袭白衣拖着那杆银枪站在外面。
“岳成秋,你何时回来的?怎的不叫我?”
岳成秋望着她,不知说什么,索性便什么都不说。
任许小曲翻看他手臂的伤,任由她抬手轻轻摸上他的发顶。
“岳成秋。我终归要走的呀。”
夜色之下,她眼中盛着些微亮光,似细碎水光落在眼底。那一袭白衣在这萧瑟秋风里更显得寂寥起来。
“岳成秋,你知道吗?之前你不信我,我伤心了好一阵。我怕你不让我留。”
“如今为何要留我呢?”
许小曲笑着,伸手在他发顶轻抚。
以前她也曾想知道,能长成北出三千里的主帅岳成秋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岳成秋虽是十八岁,也能窥到三分幼时模样。是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意气风发,带着热血。
还是个容易脸红的少年郎。
“我不知道。”岳成秋低声喃喃着,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上次说要送你走,你不高兴了?”
“你傻啊,岳成秋。”许小曲笑着抽回手:“我是那等任人摆布的人?我走不走你说了不算,要我说了才作数。”
她大抵知晓岳成秋为何会如此了。
纵然那日里她说他无愧,可他还是将那份愧疚放在心底,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爱说话的人,还是不爱说话。总喜欢把许多事都藏在自己心里。若不去猜,他便只会觉得是自己的不是。有苦不说,什么都闷着。
这般最要不得。
她眼中带着盈盈笑意望向岳成秋:“岳成秋啊。”
“你是有情有义的岳少将军。”
“我明日教你破阵吧。玄门困阵。”许小曲抬头看向已笼上一层朦胧烟纱的夜空,手中龟甲摇动,不多时,三枚铜钱六次落在她掌心。
地风升,南征吉,积小以高大。
“岳成秋,你学吗?”
岳成秋挡住夜色,投出一片阴影。
他看着许小曲一时也辨不清,自己为何想她留下来。或许是习惯了她整日在营中同那些兵士笑闹,又或许是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