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叫你什么?”
殷千寻望着面前的云海,声色淡然地开了口。′幻!想,姬· *埂′辛`最\筷-
“阿堇?还是阿柔?”
“还是你更喜欢医仙大人这个称呼?”
说罢,许久未得到回应,殷千寻朝身侧的仲堇微微转过脸。
她这时才注意到仲堇垂着眼睫,脸色异乎寻常地惨白,嘴唇也像霜打了似的,皎玉色的前襟沾染了斑驳的污泥与血迹。
“……你怎么了?”殷千寻蹙了蹙眉。
仲堇闭着眼,霜白的唇略有些费力地一张一合,一字一顿道:“肋骨断了。”
“……”
断得这么不是时候?殷千寻耷下眼帘,不禁有些怀疑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往仲堇的腹部轻戳了一下。
像是戳到了什么机关,引得仲堇霎时闷哼一声,头颅缓缓沉下去。
与此同时,她跪着的上身像是忽然卸掉了力,往悬崖另一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墈,书.君· !耕*新/醉-哙\
“喂!”
殷千寻微眯的眸光蓦地一散,急忙伸出手去拽住了仲堇的衣袖。
然而被雨浸湿的绸衫衣料分外容易打滑,像条活鱼,仅在她手心里停留了不过一瞬,噗呲一声溜了出去。
紧随着方才那把飘落谷底的油纸伞,仲医生也没入了崖间的云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千寻抬起的手臂滞留在半空,怔怔凝望着眼前吞没一切的云海,整个人傻眼了,脑袋彻底成了片空白。
良久。
“仲堇!”
殷千寻两手撑在崖边的草地上,伸长脖颈往崖外探着脑袋,冲着云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的崖谷嘶喊。
谷间的回音很热心,此起彼伏地帮着她一起喊了几声仲堇……好像真的很深。
然而空洞寂寥的时间一秒秒过去,殷千寻盯着无动静的崖谷,到了某个节点,呼吸不知何故突然就乱了。,x.q?i_u\s·h,u¢b_a¨n`g_._c!o~m`
方才沉寂得如同一块死肉的心脏,这时候倏然猛烈蹦跶起来,撞得她的胸腔一阵阵地酸痛。
她仰起脸,顾不得掌心脏,抬起手飞速向脑后拢了拢湿答答的长发,一边顺着崖边左右看了看。
找个树枝?找个绳子?还是找个钓鱼竿?各种没头没脑的念头豆子似的一个个跳出来,似乎都行不通。
总不能跟着跳下去吧?
这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在殷千寻脑中像个急雷一闪而过。
接着,云峰色的袍衫从她身上滑下,落在了崖边的湿润草地上。
下一秒,殷千寻便站起身来,深深吐纳了一口气,在云雾氤氲的崖谷之间展开双臂,未曾迟疑纵身一跃。
她身上那袭雨雾沾湿的月色轻薄纱衣如一只垂死的鸢鸟,仅腾飞了一秒,便在崖谷间疾速地坠落了下去。
坠落的速度愈来愈快,致使殷千寻在半途一度失去了意识。
直到身体猛地接触到了冰冷的水面,彻骨凉意以及肌肤擦过水面的细微痛感令她转瞬又醒过神来。
奇怪,她似乎早有预感不会摔在地上,因此意识丧失前便摆出了标准的入水姿势,水花压得极小。
“仲堇!”
她脑袋刚露出水面便喊了一声,而后咬紧了牙关在凛冽的水中游动,游至岸边,瑟瑟发抖着转身望去,发现落入的是一汪广阔的深潭。
谷底无风,本身并不算冷,只是这深潭似乎往外散着阵阵幽冷寒气,加之浑身湿透了,她冷得牙关直打颤,微微弓身抚着手臂,踩着岸边的鹅卵石踉踉跄跄地行走,一路茫目顾盼,寻找仲堇的身影。
好在没费太久,她便在潭面发现了一角浮起的皎玉色衣衫。
于是她咬牙再度扎进水中,盯住了这截衣角,游过去,将手心已然泡得发皱的仲堇捞了上来,拖至岸边。
看着仲堇俨如死灰的面容,殷千寻狂乱不息的心跳似乎也死了一瞬。
她伸出两指,轻微颤抖地置于仲堇的颈侧,去探她是否还有心跳。
而后发现,这个女人的心比她殷千寻的心跳得还欢。
殷千寻恨恨地收回手的同时,顺势用手背在仲堇的脸上轻扇了一个耳光。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这病秧子是不死之身——她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跳下来送死呢!
“喂,别装了,给老娘醒醒。”
她没好气地将仲堇贴在颊侧的几绺湿发往后随意地撩了一下,又捏着仲堇的腮上下用力扯动了几番。
然而无论如何折腾她,她始终双目紧闭,像块捏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的泥团。
若不是摸着还有心跳,单看灰白的皮囊真像死了一般安详,湿漉漉的长睫毛也毫无颤动的迹象。
殷千寻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她探寻的眸光从头至脚将仲堇端详了一番,而后发现仲堇胸腹的位置似乎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微微隆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