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刚结束,民生凋敝,正是要人主持大局,整肃吏治民生,若右仆射不在,又有何人来操持这些!”
“大豊有能力的官员不止他林胥一个!”
“都是屁话!你们想大事化小,混淆重点。?武+4!看!书′ !埂/欣.蕞`全,那枉死之人怎么办?你说你林胥无意,但因你无意,多少人命丧黄泉!”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持续了一阵子,李繁漪怒喝了一声:“够了!吵什么!”
堂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方才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暂时停战,两方虎视眈眈,似乎都没吵得尽兴,气愤地怒视着对方。
李淮仪动了动身子,将手里的几本账本再次在手中翻阅了一番。
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宣礼,他轻轻敲敲椅臂,将他唤回神来。
“泽礼。”
林宣礼方才回神,几个厚厚的账本便递了过来:“将这些,交给白御史堂前。”
林宣礼睫毛颤了颤,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早已做好抉择,更不能背弃,是而,只得举着东西,呈了上去。·比/奇?中~雯/惘* ′追·嶵_薪~章_节\
“方才的意思,是右相罪不致此。”
李淮仪出声,下方更没人敢接话。
他起身,却仍旧站在屏风之后。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缓步推着轮椅走向屏风边缘,直到轮椅边缘,那双绣着银丝暗纹的皂靴停在蟠龙柱投下的阴影边缘。
“诸位莫急。”他的声音沉稳,“右仆射是否罪不至此,且看这些。”手指挑开账本,泛黄的纸页簌簌翻动,墨迹未干的密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沈氏药铺月流水五万贯,暗中却与右相有这些往来,账册之中,大多另记‘养卫’银钱二十万贯——这‘卫’,是什么卫?右仆射心里应当比我还清楚吧。”
账本脱手的瞬间,李淮仪甚至能听见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宣纸卷着账本重重砸在青砖上,惊起满地浮尘,仿佛惊破了堂上上精心维系的虚幕。′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他垂眸望着颤抖的纸页,像是望着一场意料之中的雪崩,“既有人非要辩个是非,便请对着这些字据,再论论右仆射的‘无意之失’。”
望着青砖上摊开的账本,墨迹刺得林胥眼眶生疼,恍惚间竟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在不断膨胀,化作千万张血口要将他吞噬。
顾云篱并不意外,甚至早料到会如此,李淮仪早欲将此人设计下马,彻底对中书,二府三司之内进行一次换血,现在的机会正成熟,可以一口气直接将林胥打入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机。
对付清流的一大好处便是,他们没有世家庞大的靠山,背后势力比起左相那样盘根错节,显得简单了许多,自然也更好对付。
林胥十余年前发迹,一路官至右仆射,放在历朝历代,这样的晋升速度都称得上飞快,这其中,不乏有李准想要以他来制衡左相势力的功劳在内,现如今,原先的计划已经完成,紧接着,便是卸磨杀驴了。
刚好,这人偏又是个犯下数种罪行的人,处理起来,就简单得多。
围栏之后,林慕禾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她也隐有预感,不论今日林胥承不承认他栽赃陷害,利用儿女谋利的罪名,都落不下什么好下场。
“殿下——”林胥眉心骤然一颤,腿突得一软,便跪倒在地,还想开口辩解。
“不必再说了,右仆射,你为官数年,应当比我还清楚,私自豢兵是什么下场。”深吸了口气,李淮仪背手,又坐了回去。
面色惨白,林胥仰首,看向站在屏风边的林宣礼,眼中透着几丝不可置信。
“你其余罪行,如今我不便一一在此讲述,也算给你保全最后的面子,本想着,你若能大方承认,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浪费这么些人的精力与你在此辩论。”久久未曾发表过自己意见的李繁漪终于开口。
“你们有些人觉得,他罪不致此,如今呢?”
话音落在地上,宛如石子沉入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这些事情,便不必在公堂审问了,”李繁漪挥袖,自座椅上起身,几个宫人见状,赶忙上前将屏风撤走。
一直隐于屏风后的两人显露出来,李繁漪面色严肃,眸色冰冷,看着跪伏在地的林胥,冷笑了一声:“右仆射审案之事铁骨铮铮,不肯下跪,如今却倒是跪得痛快。”
“大理寺和刑部还在等什么?数罪在此,还不速速将人押下去,再严加审问!?”
杜含得令,躬身便招来三四个胥吏入内,架起林胥就要向外拖。
“殿下!你们不能如此!我乃先帝钦点中书同平章事!”
顾云篱漠然,看着他被人强硬地拉起。
另一边,林宣礼死死攥着腰间的刀柄,抑制着想要上前阻拦的冲动。
这样戏剧性的场面,却没能引来任何一道怜悯的目光,林慕禾咬了咬唇,心情有些复杂,见此情形,只冷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