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管我们,我们自己来,”谢威飞快地写着折子,瞥了他一眼,“今夜子时一过,取二百善水战者随我从汉江水道东行,我亲自去荆湖北路借兵!”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沉默了这么久,想到的竟然是这个法子。.d+a.s!u-a?n·w/a/n!g+.\n`e_t¨
“将军,这怎么能行,此处还需要将军主持大局啊!”
“宋潜,我将帅印留下,你坚守此地,却不可让商王再前进一寸,待我带兵归来——”
“主帅一走,士气更低,将军三思!”
“还有和谈之事,不要再提,”谢威看着他,吐了口气,“从今日起,再提和谈者,自请出营!”
孙参议登时没了声音。
“将、将军……”营帐内气氛紧张,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的传信兵见里面终于安静下来片刻,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方才来了个人,说要见将军,有要事相告。¨比~奇?中!雯*徃¢ ,勉^肺\粤′黩?”
宋潜拧眉道:“都什么时候了,别什么人都招揽!”
谢威一摆手,示意他噤声:“是什么人?打听清楚来意了?”
“是、是个小姑娘……”
营帐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几个人叫骂声音嚷来:“我倒看看是什么小姑娘,上赶着这时候找不痛快!”
“带进来。”谢威却冷静地冲那传信兵点了点头,手下已经将折子写好,手指轻轻搭在上面,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片刻后,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营帐之外传来。
“我天,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情况紧急,怎么通报个事情还能这么久?”
传信兵满头大汗,一句话不敢接茬,给乔万万撩开营帐帐帘,就飞快地退了出去。
见他这副样子,乔万万忽然福至心灵,大约琢磨出来为何通传了这么久。
帐内的气氛不比方才好了多少,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武将站在不大的营帐内,快要把这里的空间挤占殆尽,围在中心的堪舆沙桌前,已经鬓角染了霜白,面容不怒自威的人正撑着桌子,一双眼盯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看个穿。_墈`书.屋- ^首!发*
“呃,见过谢将军,还有几位将军。”
不待谢威开口,宋潜便已经不耐烦催促道:“哪来的小妮子?你要说什么事情快说!”
反骨只冒出来一瞬间,便被乔万万强行压了下去,她飞快从前胸取出一封密信,递上去:“诸位见谅,宜宁长公主有信给诸位,拖我先行来此。”
眉心一跳,谢威一怔,最快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折子就快步走来,先参议一步接过那封信。
乔万万松了口气:“信件真伪,将军自可看信中长公主亲印。殿下不日带兵前来驰援襄阳,陆路脚程行动再快,也要个七八日才能赶来,因而殿下叮嘱,而今务必守住襄阳,守住江汉水道,自今日起,务必不能再让商王前进一寸!”
一时间,“长公主”“带兵”这两个词没能让营帐内的众人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听孙参议颤巍巍问:“长公主带兵?她——”
“长公主在禹州封军三万,其中三分之一前去恭州支援义军,余下悉数调拨至襄阳,只为助诸位,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韪,朝廷之内批驳之声甚大,还请诸位……莫让殿下失望!”
营帐内的几人都有些激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乔万万:“你这妮子,莫不是瞎说得吧!”
谢威飞快地拆了信,一目十行地读完,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末尾处那鲜红的长公主亲印,打断了这几人的质问:“是长公主亲印不错。”
方才还弥漫着一股绝望气氛的营帐顿时一变。
“两万、两万够了!”
“哈哈哈,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
“去他大爷的和谈!就该让商王这畜生东西滚回西南去!”
捏着信的谢威手指都有些颤抖,眼中闪烁明灭,抬眼郑重地看向这个送信的姑娘。她应当也是日夜兼程,衣裳与脸颊都沾满浮尘,头发都有些打绺,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由衷扯出来一抹笑:“快,来人!带这位下去梳洗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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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带兵亲征叛军的消息在朝中诏令下达的第二日,开始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快到让人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在其中运作,甚至几个敏锐的台谏官员察觉到这一点,又坚持不懈地上奏,但被认为是吃饱了撑得,折子也不了了之,搁置在一边。
眼下,在战事被奉为第一重要的情况下,其他这些小事都无伤大雅了。
骤然在茶摊铺子里听见这里的百姓议论长公主带兵一事,林慕禾还有些惊讶。
几人穿着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木钗荆裙,看着就像是一队平常赶路的百姓,在渡口喝些茶水。
“眼下这节骨眼,怎么还有这么多去襄阳的?”看着渡口停留的这批人,林慕禾有些不解,这些人许多大包小包,看着像是去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