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繁漪的反应,可知她并非对这些亲眷无情,做为长孙皇后给她留下的唯一、也是最后的血亲,她自是珍惜李淮仪,。/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只是帝王之家,任何情谊都是有代价的,大豊崇文抑武,必定受文官牵制过多,有些决断,即使身为帝王,也会受此掣肘。而今,李淮仪才尚且真切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见再也问不出来什么,自己也不能抽身去看,李淮仪摆摆手,放了顾云篱离开。
从东宫出来,走下殿阶,却正好瞥见几个内侍和宫娥正在殿阶拐角悄悄议论着什么。
“……莫不是去禹州,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从前风光成什么样了。”
“你们没见那日在后院里,骇死人了,我听梅娘说,血都流进玉池了。”
仗着太子仁善,从不对宫人发火,这些人便有些得意忘形了,顾云篱瞥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这几人方才回神,匆忙掖手站好,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嘴脸,一个个低着脑袋跟她见礼。+我!地?书+城. !埂*芯?蕞,哙′
“顾大人。”
顾云篱也没有仗着身份压人看人难堪的兴致,是而只是冷冷瞥了这几人一眼,轻声道:“我管不住诸位,只是祸从口出,若要议论,也藏着掖着些吧。”
几人打了个寒噤,为首的那个宫人急忙上前,怕她把事情捅出去:“大人!大人留步,我们只是闲来无事,多嘴了几分,今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顾云篱拧眉,正想和她解释时,不远处却匆匆跑来一个紫衣内侍,手中不知拿着什么,跑得气喘吁吁,没有丝毫形象,脚步声就在宫道之中来回回荡。
那正要拦住她的宫人也忽然瑟缩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奔来的人。
突出的石阶不适时地将他绊倒,扑通一声,内侍摔在地上,手里的手册却还死死在手心里攥着。
愣了一瞬,顾云篱飞快地上前,将他扶起,这内侍摔得巧妙,倒是没摔破相,只是疼得龇牙咧嘴,仍不望痛苦地喃喃:“潭州八百里加急!快去!快拿着去!”
眉心一跳,顾云篱搁下药箱,抽过他手心里的劄子,就飞快迎着殿阶爬上。/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而东宫内的人似乎也听见了响动,不等她走上去,太子詹事便已经推着李淮仪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劄子被飞快抽去,那内侍连滚带爬地起身:“叛军改道,自江汉水路欲北上攻去!”
顾云篱心口一颤,暗叹:这么快?
江汉水道若被攻陷,紧接着便是襄阳,此地再沦陷,那便直接威胁了位于中原的东京府,前些时日李繁漪的判断竟然没错,商王果真要用这样的战术,荆湖南路出兵,果不其然惹来了他的觊觎。
瞥见她还在,李淮仪暂且控制住表情,唤来方才的宫人:“送顾大人离开,即刻召枢密院与中书的人政事堂内议事。”
顾云篱巴不得赶紧离开,一路回了太医院,捱到下值的时辰,飞快便走了出去,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颠簸,将宫内发生的事情和林慕禾讲了一遍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地方。
推开门之后,却看见几个有些意外的身影。
权淞不知何时来的,正与顾方闻和常焕依说着什么。
匆匆放下东西,顾云篱牵着林慕禾便走了上去。
“阆泽飞笺前几日都送了出去,应召弟子数百人,都愿奔赴成都府解困,而今商王即将攻入江汉水道,势必又要惹出一带祸事,西巫蛊术你最精通,若你在,会顺利许多。”
“跟你们讲了,该去的时候,自然会去,只是如今还有件事情没办完……”
走得近了,顾云篱大约猜到是所谓何事了。
“你应下了就好,”权淞松了口气,又伸手指了指他,“云纵既然把手串给了你,你也就算半个阆泽弟子,这样不过分吧?”
“嗯嗯,自是不过分。”顾方闻应声点头,瞥见回来的顾云篱,看她拧眉的模样,一吸气,就问,“看模样,你也知道了?”
天下消息,跑江湖的总比朝堂之上的人能快些收到消息,商王前日转移,今日,消息便传回了东京。
“顾伯父消息灵通。”林慕禾感叹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才八百里加急传进大内的消息,这边已经知晓了。
顾方闻笑着摆摆手,又对权淞道:“我能答应你,只是要你帮我办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君子取信于人,你吩咐的事情早就办了,我只盼你遵守约定,若敢反悔,且等着吧。”
话毕,常焕依赔了笑,撑着手肘戳了戳顾方闻:“听见没!”
“嘶,知道了知道了!”顾方闻嚎了一声,起身送客。
直至今日听见这两人的对话,林慕禾方才有了些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受,她紧了紧衣袖,思索着方才马车内顾云篱对自己说得话,一场避之不及的战争,正在以千军万马之势压来,从前那个只在朝廷官员口中听到的名字似乎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