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缓缓被击打成暗红色,已经到了火候,今日给李磐冲茶用得,还是前几日李繁漪送给他的泉州进贡的红茶,看他冲得不错,也不算白费。.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在李淮仪的凝视之下,李磐将那碗打得颜色漂亮的茶水分别击注进紫砂的建盏内,茶汤更加显得浓郁混沌,不太明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泽。
“殿下,尝一尝吧。”他小心翼翼地将建盏推到李淮仪面前,却不知为何,手抖得厉害,喀拉一声,建盏歪斜,几滴茶水不受控制地洒在漆木桌上,留下一道水痕。
李淮仪不自觉地皱眉:“怎么抖成这样?”
“方才冲茶,手太费力了,我再给殿下重新冲……”
“不用了。”李淮仪敛眸,径自接过他推来的那盏。
李磐应了一声,这才也给自己将剩下的茶水倒入建盏。
泉州的茶叶留香久远,茶味清新浓郁,就连窗外的几只蝴蝶都被茶香吸引来,在桌前盘旋。+x-k,a¢n+s¢h-u+j_u?n+.~c\o¢m^或是侍候的宫人从不驱赶它们,这两只穿花蝶扑扇了几下翅膀,不怕人似的停在了桌面。
李磐的注意力却没有被着突然飞进来的两只蝴蝶吸引,他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隐隐又觉得右耳开始发疼,却生生忍着,看着李淮仪,没有吭声。
瞥见那两只蝴蝶,李淮仪笑了笑:“泉州的贡茶名不虚传,就连这些小东西都被吸引来了。”
闻声,李磐这才垂眸,看见了那两只蝴蝶。
此时,它们正停在茶水上,触须动弹着,似乎也在品茶。
他眨了眨眼,手指缓缓收紧。
“殿下,请用吧。”片刻后,他再次开口,端详着李淮仪的神色。
红褐色的茶水荡漾,这难得是李磐没有出错的一次,这样想着,李淮仪叹息了一声,轻轻将茶水放到唇边,啜了一小口。·小′税?C^M.S! -更^辛^嶵!全.
看见他顺利饮下,李磐眸光闪动了些许,紧接着,李淮仪疑惑地看他:“茶不错,你自己也尝尝吧。”
后者应了一声,敷衍地尝了一口。
李淮仪蹙了蹙眉,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目光一转,落在漆木的桌上。
这一看不要紧,他眼瞳骤然一缩,目光所至,方才那两只还活泼的蝴蝶此时却倒在桌面之上,两只触角还在奄奄一息地颤动着。
眸光一寒,刹那间,李淮仪明白了什么,即将再送入口中的茶水被他搁在桌上,引来李磐的质问:“殿下怎么不喝了?”
语罢,他呵呵一笑,看了眼已经死在桌上的两只蝴蝶,暗骂了一句“畜牲”,顺手将杯中的茶水也喝了一口,盯着李淮仪再次质问:“殿下,你怎么不喝,我都喝了……”
话毕,见李淮仪转着轮椅向后,他心中那团怒火逐渐无法压抑,熊熊燃烧起来。
茶里绝对不对劲,李淮仪心惊,刚准备开口,就见李磐将那舀茶汤的汤勺拿了起来。
一股眩晕与腥甜之感猛地涌上前胸,李淮仪面色一变,下意识便将手捂在了前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李磐。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着木讷温吞,看着任人摆布的纨绔会将心思打在自己身上。
连日以来,他甚至以为靠着太傅与其他教习的教导之下,这人能有些许改观。
一口热血突然从唇角溢出,他想开口唤人,但喉咙却麻木滞涩,竟然发不出声音,对面的李磐面色甚至更差,右耳的伤口似乎又因动作而开裂,鲜血渗透了纱布,将他半张脸染得鲜血淋漓,他疼得直抽气,胃里与喉管像是有东西在灼烧,手里的汤勺也几乎有些抓不稳了。
他只饮下了一口,毒性就已经飞快上涌,逼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都要赔我……”
“来人!”终于,李淮仪扯着嗓子喊出了一声,而面前的人也一汤勺砸了下来,但巨大的痛苦伴随着,他这一勺砸在椅臂上,将杯盏砸碎,瓷片飞溅到李淮仪腿边,将他的手割破了一绽。
闻声的詹事与宫人纷纷敢来,入目的便是李磐鲜血淋漓地举着茶勺那尖锐的一端,要刺死太子的这一幕。
“噼啪”一声,什么东西自门口飞了出去,李磐吃痛惨叫了一声,飞出去的瓷瓶落地碎了一地,他也失力倒地,却仍旧不死心地想要抓住李淮仪残废的那只脚,将他拖拽下轮椅。
“都是你们,没有你们,我早就、早就……”他胡乱抓着,口中的鲜血往出溢,“父亲不要我了,你们也要杀我!”
“都想杀我,这是你们欠我的,都要赔给我,唔!”
脑袋被来人狠狠踩在脚下,原本鲜血淋漓的右耳再次受创,鲜血流出,染脏了李繁漪的鞋底,她眉心抑制不住地抽动,怒火快要冲破胸膛,喝道:“愣着做什么,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