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再看,她心头忽然一阵豁然:这一串时间的开头,是嘉兴三年的十一月,往后五个月,排布的是桑盼的孕期,太医摸脉很准,这一点绝不会错,本应在嘉兴四年四月滑胎的桑盼却是在那年隆冬正月滑胎。+l!u′o·q!i-u/y!d!.*c^o+m+
时间对不上。顾云篱心头划过一道暗光,一个荒诞的猜想突然冒出脑海来。
沈阔所说的不可告人的秘辛,致死云纵的导火索,便是这记载异常孕期的纸片吗?
心头猛地跳了两跳,顾云篱将纸片压好,微微侧头,却见林慕禾的眼神已经飘忽起来。
太晚了,她嘴上说着不困,这会儿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了?”朦胧间,似乎看见顾云篱正看着自己,林慕禾短暂地清醒了片刻,问。
“没事,你困了。”
“我没……”
没等她说完,顾云篱便已经起身,捞起她便将她放回了床榻上。-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
暖热的地龙烤着,林慕禾只挣扎了一瞬,便不可控地闭上了眼。
给她细细掖好被子,顾云篱脑中刚爬上来的那点困意也消失殆尽,她起身,又重新回到案上,继续仔细梳理起这本小小医案中透露出的信息。
这一看,她也忘了时间,烛台上的蜡烛都燃尽,烛泪流了整整一个烛臂。
清晨,她在一阵窸窣声中缓慢地睁眼,还未完全睁开,便感受到脖颈与腰椎传来一阵难言的酸痛。
窸窣声来源自身前,林慕禾像是刚醒,手里还拿着薄毯,正盖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连觉也不睡了。”她蹙着眉,连中衣还未换下,像是刚刚醒来便过来给她盖毯子。
顾云篱扭了扭酸痛的颈椎,刚想说什么,鼻子却是一痒痒。
紧接着,在林慕禾愕然微张的眼神之下,她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一个不够,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把她瞬间浮起的疑虑打散了。
在林慕禾审视的目光下,她忽然有些心虚。
自己何时这么弱了?不过一个晚上没睡,竟然就染了风寒。
厚厚的被子裹了上来,即使被林慕禾硬拉着上了榻,她也不忘把那本医案捎上榻,裹进了被子里,也依旧抓着不撒手。
本想着今日随便搪塞一个借口告假便罢了,人总不能给自己造下这些口业,昨日刚说完,今日便应验般地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头有些昏沉,连带着神情都有些恹恹,林慕禾抬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温度,好在没有发热,只是普通的风寒。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再把地龙烧热些,”看她窝在被子里,眉毛耷拉着,林慕禾心情也有些低落,“我要是睡得别那么沉,也不至于……”
“我自己不当心身体,怎么还怪在你头上了?只是小风寒,不用这么紧张,你去找清霜,她记着风寒药的方子,让她去帮我煮药便是。”
抿了抿唇,林慕禾点了点头,给她把安神的香点上,才走出去。
从前给顾云篱治伤的大夫都要说一句她是金刚身体,这回却惹了风寒,连清霜都惊讶,匆匆跑过来看她,顾云篱捏着手里的医案昏昏欲睡,靠在软枕上点着脑袋。
听见身边的声音,她瞬间回了些神,捱开一道眼缝,开口:“你怎么来了,小心把风寒传给你。”
清霜倒是不掩饰,蹙着眉屏息道:“姐姐,你最近太累了,方才我给你去衙署上告了三日假,好好休息吧。”
末了,她煞有介事地补充:“放心,蓝太医说她理解,这三日不扣月俸。”
第232章 是乔娘子的信
顾云篱:“……”她想再说话,但嗓子却像被沙子划过一样,再多说两句,都疼得厉害,且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想看见的那个人,她抿了一口放在榻边的水,问:“阿禾呢?”
清霜正背过身给她找润嗓子的药,听见这一声,眉飞色舞地撇着嘴无声重复了她的话,转身回头,又笑眯眯回答她:“林姐姐说要亲自给你熬药,让我回来给你找润嗓子的东西,过会儿给你熬个陈皮水。”
顾云篱挣了挣被子,实在头昏脑涨,放下手里的医案躺了回去:“天寒,你也让她多穿些,莫和我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清霜把清嗓的丹药递了过去,看着顾云篱吃下,又给她降下纱帘,“睡一会儿呗姐姐,药熬好了再起来也不迟。”
顾云篱撑着昏昏沉沉的额头,艰难地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窝进了被子里。
轻手轻脚地从卧房里出去,清霜又一路摸到小厨房,微寒的天气,小厨房门口散发着一阵阵热气,纷纷向外蒸腾着,清霜小跑了过去,手里还揣着一袋陈皮。
浓浓的药味儿从林慕禾守着的那口小锅中散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只蒲扇,仔细盯着小泥炉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