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终于艰难地在女使搀扶下坐起身来,捂着额头迷茫地看了四下一圈,身侧站着自己的随从、李繁漪,还有那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丫头……
视线晃动,落在一脸淡漠的顾云篱身上。~晓.说·宅, ·庚`新+嶵\全-
他浑身像是触电,一个激灵坐起来,又扯动了擦伤的手臂,龇牙咧嘴一番,指着顾云篱便语无伦次地嚷嚷起来:“你你你你、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顾云篱脸上浮起些许寒意,但一瞬间,又换为平常的疑惑:“世子看见什么了?”
林慕禾愣了愣,看着李磐眼中避如蛇蝎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还有你!”李磐奋力一指,“我原想着为什么她如此不识好歹不愿和我亲近,原来你们两个——”
“李磐。”他话未说完,李繁漪的声音便传入耳边,令他浑身冷得打了个哆嗦。
“胡言乱语什么?你自己出门便被绊倒在营帐钉子前,是你随从亲口说的,你又看见了什么,如此出言不逊?”
李磐震惊,转头去看自己的随从,却见他也窝囊地点头,心中顿时一颤。?x¨x*i.a,n?g*s+h¢u`..c+o?m\
“你、我……你们!”
“受了伤就好好养伤,”李繁漪面露不耐烦,“我让淮颂来给你赔个不是,他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李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对上林慕禾的目光,他又倏地心虚起来——方才一番话已经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往后,自己恐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行人离开,只剩下他在营帐内独自发呆。
撩开帘帐,马场上又热闹起来了——新一轮的马球赛开始了,场中的娘子郎君们正打得热火朝天。
迎面的营帐撩开帘子,林宣礼正扭着自己的手腕,扎着一圈白纱布走了出来。
碰上几人,他也有些愕然,目光瞥过林慕禾,他一顿,朝几人行礼:“殿下、顾大人。^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
“林提点有心了,”李繁漪笑笑,“若不是您,磐哥儿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你,李磐现在大抵也该去下面报道了。李繁漪把真实想法压下,看不出一丝破绽。
“官家吩咐,不敢不从,世子还是受了伤,是在下过错。”
“哪里话。”两人虚伪地客套了几句,李繁漪便吩咐一旁的顾云篱,“带林娘子下去休息吧,午时快到了,也该用膳了。”
顾云篱顺利地走了下去,林宣礼也躬身拜别,绕着马场四周继续做起他的本职工作。
马奴们正聚在一起喝水,没有什么异常,可敏感如林宣礼,还是在一瞬间察觉了不对劲。
在自己出现之后,马奴之中似乎有人一直在刻意规避自己的目光,十分可疑。
他皱了皱眉,想上前一探究竟,那马奴却开始走动,扛起粪筐,佝偻着身子拾起了马粪。
他追上,这马奴加快脚步,他快,马奴也跟着快。
“啧。”终于,他忍不住,快步便要追上这马奴。
可就在这一刹那,场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
声音将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朝着声源看去,一瞬间便也明白了这尖叫的来由——一只马球被飞掷而出,却并未走向任何一边的球门,而是不受控制地朝向御台飞去!
那上面坐得可是官家与圣人!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面色一白,失去了血色。
仅仅反应了一秒,林宣礼便果断放弃了去追那马奴,转而飞身而上,就要阻拦那失控的马球!
忽然,身侧刮过一道疾风,他还未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飞窜而出。
是那马奴!
宛如神医再世,这人身形也不佝偻了,腿脚也便利了,一脚踩着一旁的木栏,驾着轻功腾起身来!也是这一瞬,林宣礼看清了这人的真容。
萧介亭!他还以为这人在东京消失是知难而退离开了,却不想在这里等着自己!
一咬牙,他想跟上这人,却不想萧介亭轻功极好,两个腾身便将自己甩到了身后,他目标明确,朝着那马球便冲了过去。
在一众惊叫声中,一道灰扑扑的身影猛地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硬生生将势头正足的马球拦截了下来。
受惯性影响,萧介亭一个翻滚,扑通一声跌落在御台旁,手里还死死攥着那马球,气喘吁吁。
坐在高台上的蓝从喻忽然感觉双目一疼,定睛一看那突然出现的人,顿时眼前一黑。
惊魂未定,原本还恹恹的李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姗姗来迟的林宣礼一把揪起地上还在喘息的萧介亭,将他提在自己眼前:“你好大的胆子!怎敢混入秋猎当中!”
哪知这人已经不怕自己了,哂笑了一声,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挣开:“林大人,我护驾有功,没有犒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