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禾不置可否,也并没有随枝想象得那般轻松:“想来不到明日朝会,官家又重病的消息就要传遍了。^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随枝脑子活泛,只怔愣一瞬,便反应了过来,这恐怕是他们之间早就串通好的。
“所以如今是要……”
“去取两个黑色帷帽出来,我们去公主府。”林慕禾冲她点了点头,“明日会有大事发生。”
随枝立刻明白过来,折身回去,又顺带为她拿了件厚厚的披风。
夜中阒寂,两人为掩人耳目,没有选择,而是一路步行,向公主府去。
好在安业坊距离公主府所在的寿昌坊并不远,夜里随枝提了一盏灯,两道身影行走飞快,赶在子时敲梆子前抵达了公主府的后门。
果不其然,公主府夜灯长明,守在后门的女史见来人,先是警觉了一番:“站住,深更半夜,尔等何人?”
“小内人,是我。~秒\章*截?晓?说~罔¨ ′追¢最.辛~彰\踕?”来者抬手将黑色的帷帽纱帘撩起,“有要事要告诉殿下,烦请小内人通传。”
“不必传了!”女史身后突然闪出来个身影,竟是乔莞,“我们刚得知顾娘子大半夜被叫进宫的事儿,殿下索性都不睡了,正和含娘子议论这事儿呢。”
女史不敢再阻拦,连忙迎她与随枝进去,几近子时,公主府内上下还依旧灯火通明,文星院中聚集得都是长公主的幕僚清客,林慕禾进去时,李繁漪正在与杜含交谈着什么。
“夜半叫过去,多半是有些危急了……偏偏这次指名道姓让顾娘子去,连阿喻也是方才知情。”
李繁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偏偏就要殿试了,怎会赶得这么巧?”抬眼间,看见林慕禾来了,才点头示意了一番,“林娘子来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只看见随枝和乔莞,并没有清霜的影子:“清霜没同你们一起来?”
“她不放心,跟着宫里来的车去了,我同她说了,稍后过来。?秒!彰?踕/暁!税\枉^ ·无,错?内*容.”
林慕禾语气平缓,看着气定神闲,本来坐在小桌前有些头大的李繁漪和杜含二人对视一眼,瞬息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什么。
“顾娘子又被召进去,还不知安危,林娘子却不像前几次那么着急了。”李繁漪眯眯眼,让人给两人衣衫收起来,奉上一杯热茶,“看来娘子知道些什么?”
“正是,”林慕禾顺了口气,“云篱叮嘱我待她离开来告知殿下。”
一瞬间,李繁漪和杜含纷纷坐直了,朝她望来。
林慕禾便将白日里折花时的话简要告知了李繁漪。
……
子时的梆子敲过,屋中的几人面色各异,暗自思忖着。
“依顾娘子所言,食物相克多半是偶然,却引起了陛下疑心。”杜含道,“这倒是妙招,官家如今也确实是……”
确实疑心病过重,将死之人,却意外的执拗,硬是想要撑到太子音讯确切的那一刻,至今也未另立储君,越是这样的局势,伏在下方的人便越是惴惴不安,蠢蠢欲动。
“他老人家想最后试探李淮颂与桑家人,也想看看我究竟要做什么。”李繁漪抿唇笑了笑,“不过我应当是次要的。”
林慕禾不语,饮了一口茶:“那殿下要怎么办?”
“如今可不是看我要作甚的时候了。”李繁漪笑了笑,“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也要跳墙——”
“我不信他们能按捺住这种机会。”
*
隔日一早,天刚亮,消息便传了回来。
顾云篱稳住官家病情,却再次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顾云篱看护不力,禁足府宅中,官家一日不醒,一日不允出府。
俗话说事不过三,自今春官家听闻太子失踪,一口气没提上来病倒后,这是第二次陷入危急的昏迷了。
一时间,无论朝野巷陌,议论声不止不休,原本定在明日的殿试不得不推后,这场秋闱开始之前便纷乱不断,而进行之中也十分坎坷,一众人的心可谓被吊到了高处,又被不痛不痒地放了回去,没惊出什么波澜,却足以让人心里难受出个好歹来。
监国之责再次落在了二皇子头上,官家又一次病倒,似乎有人喜有人忧。众人都在抻着脖子张望,这场遥遥无期的殿试究竟应该怎样开始、收场。
国祚之基,一时间,朝会上此事成了最大的争论点,就连越来越棘手的西南反事都没能盖过,到了政事堂中,都是为此事吵了个不止不休。
争论的点,无非是官家病倒之后,这殿试是否要如期举行。
对于李淮颂来说,这是一次成功则已,失败则颓的赌博,秋闱上已经失势,若想要在目前的局势中再占据上风,只有在殿试上下功夫了。
皇帝殡天,只是早晚的事情,储君仍旧没有着落,谁都看得出来李准是不见到最终消息不会死心的架势,但若是他真的看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