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日,我就活不下去!”沈阔忽然大喝了一声,“你父亲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来此,追求那微不足道的所谓‘公义’?你若安安分分流浪江湖,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的事端!”
顾云篱咬牙,深知此时不是和他掰扯对错的时候,要逃,必须要逃,否则今日只有一死——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身后,却忽然乍起一道破风声。·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
“砰”得一声闷响,后脑猛地吃了一记闷棍,顾云篱猝然睁眼,看着沈阔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紧接着,眼前夜色纷纷向后倾斜,来不及看清身后人是谁,她立刻便昏死过去。
“啊……啊……沈、沈郎!怎、怎么办!”拿着一节粗棍子的妇人泪流满面,看着倒地不起,额头缓缓渗出血液的顾云篱,吓得跌坐在地,语无伦次。
棍子跌落在地,滚到沈阔的脚边。
这正是那日招待顾云篱的沈阔妻子孙氏。¢d¢a¨w~e-n¨x+u′e′x*s¨w!.~c/o?m,
正发泄情绪发泄了一半的沈阔也只是茫然了一瞬,他看着晕死过去的顾云篱,抹了一把脸,连忙将孙氏拽进了怀中:“不、不,没事,没事……芝娘,走、带她、带她去……”
“去什么地方?”
“去……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呼啸的夜风之中,两人手忙脚乱,扛起昏迷不醒的顾云篱,飞快地遁入更浓稠的夜色之中。
*
头顶的剧痛仿佛要将人撕裂,脑袋里翻江倒海,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搅碎,而后摇晃着折磨自己。
顾云篱神志稍稍回溯一点,便死死攥住那一点,逼迫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眼皮仿佛被浆糊黏住,她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求生的欲望在此刻与生理性的昏厥交锋,一番不见血的厮杀之中,前者终于占了上风。
片刻后,这挣扎终于起效了——
倏地,顾云篱睁开眼,突兀地大口喘息,抵过方才那一阵近乎快要窒息的知觉,眼前天地倒转,景物混沌模糊,摇晃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耳边还一阵嗡鸣,适应了许久,眼里的一切总算正常起来。!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入眼的,是四面密不透风的石墙,她立刻低头看着自己的处境——她被绑在了一只椅子上,绳结捆得死紧,血液不流通,身体几乎接近麻痹的状态。
而椅子正对之处,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一盏油灯与墙壁上的两盏蜡烛堪堪将这一间密室照亮,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桌前,死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第166章 令鬼魅驱散,生机重现
“你……”看着沈阔的脸,顾云篱此时此刻只剩下反胃。
小桌上,还摆着一本医案,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沈阔似乎就在阅读这东西。
“你父亲与我师出同门,”沈阔眸子颤了颤,忽然说道,“杏花馆内,他连年都是魁首,还与鬼医交好,两个人意气风发好不逍遥。”
顾云篱蹙了蹙眉,只是感受到额头上什么东西滑落在唇边,她伸舌一舔,是自己的血液。
“你费尽心机要置我于死地,就想和我说这些?”她冷笑了一声,目光却飞快扫过密室内的一切,空空荡荡,除了目之所及的蜡烛桌椅,再没有其他,而自己受困,根本丝毫动弹不得。
“自然不止。”
“我是小他两年的师弟,亲眼看着他出师、盛名、升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人前半生可谓一帆风顺,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
前半生顺遂,可也仅仅止步于此。顾云篱哂笑一声。
“这本医案还是他赠予我的,还有他精心写下的批注,帮扶师弟师妹,他十分上心,后来我也如愿进了太医院,穿上那青衣官服,如今,还坐上了他的位子。”
顾云篱隐隐有些明白——这样的一个师兄一直压在自己上头,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医典,纸页已经泛黄,但细如针脚般的批注密密麻麻,足见下笔之人如何用心。
“后来他深陷谋害皇嗣的事情,我始终不信——你父亲为官数载,从不牵涉朝野斗争,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顾云篱讥道:“你既然知道,如今却还要助纣为虐。沈伯……沈阔,你的良心何在?”
“那种东西,可保人性命?可让人平步青云?”沈阔反问,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上头的人说他杀了皇嗣,他就是杀了皇嗣!谁管真相如何!死一个太医,保全所有人颜面,这才是众人乐道的好结局!”
“所以,我父亲身死前夜,你入狱是……”眸色倏地一凉,顾云篱咬牙道。
“我劝他承认这桩罪行……说不定尚且能保全你们家中女眷一条命。”
瞳孔一颤,顾云篱不可控地回想起那日的一切——全府上下,除了她,没有任何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