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她不喜,几乎是不愿见她,久而久之,她便也依着母亲的喜恶,对她厌恶起来。_小′税¨宅^ ·罪/芯*漳¢洁_埂·薪+筷?可回过头来,她似乎也并未做错什么事情。
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分明干净无尘,指甲盖都格外莹润,她从小保养,这双手更是养尊处优。
可恍惚间,眼前闪烁,那双手又突得沾满鲜血,她吓得浑身一凉,使劲眨了眨眼,才发觉是幻觉。
“姐儿。”身侧的沈姨娘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唤了声。
没有回头路了,林慕娴缓缓睁开眼,指尖摩挲,既然做了第一步,便没有转圜,她也绝不会原谅自己所作的一切,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姐儿又在想什么?”蹙了蹙眉,林慕娴没有看自己,沈姨娘的眸色便有些冷。与她母亲宋氏相比,她太过优柔寡断,做善人不够温良,做恶人又诡诈不及,无论如何,都差那么一点。·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
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旦迈上那一步,哪里还有让你后悔的机会?
“只是想,二娘竟然还认识这样的人。”她随口搪塞,沈姨娘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真实所想。
“此事,且回去与太太从长计议。”林慕禾骤然多出来一个靠山,自然令人觉得有些棘手,“那锦衣女官来头不小,是先皇后在时的坤宁殿殿直*,先皇后薨逝,便一心伺候起了长公主,因是旧人的随嫁,就连官家也十分看重她。”
“那如此,今后成事岂不是更……”林慕娴咬住嘴唇,有些忧心。
“那又如何?”沈姨娘嗤了一声,“官家不喜长公主乖张强势,就连台谏都看不惯她的行事,不必我们对付,自有人去料理。”
话虽如此,可林慕娴心中仍旧觉得没底,犹豫了一番,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跟着沈姨娘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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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繁漪做事果断,镇压作乱的难民当即扭送官府,余下一批,各自设立粥棚,分开管辖,便比先前更有序多了,经历那一次暴动,难民果然安生了许多,但政令在此,遣送离开只是时间问题,唯一寄希望的,便是今早将质子谋逆的消息证实,做出反应来。·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整理好马车出发,再次途径难民领粥的地方,顾云篱撩起车帘向外看,却看见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几处难民扎堆的地方,却有一群白衣医者在内,搭脉问诊,为难民熬药。
愣了愣,清霜也探出脑袋,看见此景,若有所思:“总算有人来给这群人看病了。”
以顾云篱一人之力,手断了也未必能给这么大规模的难民诊治,但若是成群的医者,便不一样了。
“好眼熟,姐姐,你可见过吗?”
“是阆泽杏花馆的医士。”她眨了眨眼,放下帘子,“有他们在,也可放下心来了。”
林慕禾愣了愣:“杏花馆?”
“阆泽门内所修众多,包罗万法。”顾云篱为她解释起来,“从武学诸如剑术拳馆,路边走卒贩夫的经商,医道,诸如此类,百八十行门类,无不有他们的身影。”
林慕禾恍然:“多有听闻,却不知阆泽涉猎之广,深入百姓之间了。”
“‘善者入世,行远道深’,是阆泽门训。”也正因深入世间,才更能体会人间疾苦,怀人善之心,施仁善之术。
这是有人曾教给她的道理,是支撑她行善救人的源头。
看见这些人,顾云篱终于有了一种“即将回到京都”的实感,马车颠簸的感觉也更加真实,反馈于她的神经之上。
清霜终于要见到那个无数次在别人口中形容得繁华无尽、满布金粉的东京汴梁了,心情激动忐忑,时不时都要撩开帘子朝外看看。
出陈留二十里,四处行进的马车逐渐多了起来,人声也越来越密匝,即便是东京城外,也遍布行商的商贩,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时不时也能听见砍价还价、妇人呼喝孩子、幼童奔忙嬉戏声。
果然,离东京越近,不见饿殍难民,农桑商贾其乐融融,似乎盛世之下,那般惨状才是个例。
临近东水门,马车逐渐慢下来,官道之上,来往马车也更多了起来,人车在此分离,仆从车夫赶着马车去做进城前的搜查,而主人家则下马步行,在东水门*前核验入城凭由。
前些日子东京下了场雨,因而甫一下车,林慕禾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再次回到这里,她呼吸了一番此处的空气,暗暗给自己打气。
一行人形形色色,神色各异,似乎都有来此的目的,因而心情各异,面对着着高大巍峨的青灰色城墙,和那巨大红底黑字的匾额上的“开封”*二字,都暗自吸了口气。
城门口林立着黑甲红衣的官兵,手持长枪看守城门,维护秩序,朱门前,例行检查的官员整盘查来往凭由,东水门外只摆了三桌,但进城的人多,便只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