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铺天盖地的哭号声,顾云篱听得清楚,当即愕在了原地,一时间,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被隔绝在外。^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
“快!快带槿儿逃!不必管我,不必管我!”
不要。顾云篱听见自己心中呐喊,可梦境里的她却身不由己,被壮实的家丁抄起腰抱起来,身后母亲跟着,从后门离开。
那时正有一批从西南运来的药材,眼见官兵已经涌入府中,那家丁自知逃不出去,将她塞进了空箱子内。
母亲颤着声音叮嘱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阿娘!”
“闭嘴!槿儿,你听话!”说罢,不待她再说话,母亲塞给她一柄匕首,重重将箱盖合上。
四下归于寂静。
第90章 想不到顾神医对市井吃食也颇有造诣
顾云篱猝然睁开眼,一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做噩梦了,必定是那床头的灯又被风吹灭了,她一哆嗦,而预料种的呼吸困难的症状却并未出现。·微-趣/暁*说?网_ .首,发¢
温柔的月华从半开的窗扇前洒下,河道波澜正好,平静无比,她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被拉好,喘息了片刻,她支着榻边坐起身,眼前却蒙蒙绰绰坐着一个人。
床帐被夜风卷起,极尽婉约地落在坐着的人身上,宛如月华化为了实质。
听见她起身的声音,林慕禾偏了偏头:“顾神医,做噩梦了吗?”
她没有梳头,披散着头发,长及腰间,是顾云篱从未见过的另一种姿态样貌,像是最平常的日子,温存点滴间,她最寻常的模样。
这样看她,似乎离她更近了些。
“水路浮沉,神魂不宁。”她移开眼,看了眼一片晴朗的夜空,也幸亏是这月光,才不至于让她着了魇,“你怎么不睡,反倒起身了?”
林慕禾也轻呼了口气:“与顾神医一样,神魂不宁,睡得浅,到最后睡不着。*3-y\e-w·u~./c_o-m¨”
为何又睡不着呢?总归是离京两年,再次回京,心中不免又是一番复杂的心情,辗转反侧,安不下神来。
“明日到庐州停半日,下船也好修整修整。”她清醒了不少,干脆撩开被子,披上外衣与她同坐在窗前的小桌边。
这商船并不大,四个人睡一间船舱,清霜与随枝睡在外侧那边,她睡得永远很香,此时静下心来,还能听见她熟睡的微鼾。
“庐州牛肉汤和烧饼一绝,到了地方,且可尝尝那边的风味。”
林慕禾失笑:“想不到顾神医对市井吃食也颇有造诣,还拿心惦记着。”
“也不是,”顾云篱撑着下巴,看她笑了,心中那刚从噩梦中脱身的后怕与不适感也消退下去,“还未行船那几日,随枝便拉着清霜说了好多,我在她俩身边,免不了听去不少,但记住得不多,这牛肉汤算是一样。”
某些方面来说,这随枝娘子与清霜也算是志趣相投,两人整日叽叽喳喳,这漫长无聊的水上旅途也多了几分趣味。
水浪声涛涛,渐渐催使人又生了困意,林慕禾困得点头,却还想说什么,片刻后,她身形一倒,险些栽在桌上。
好在顾云篱眼疾手快,抬手将她差点与桌子来个重创的脑袋扶住。她已经困得支撑不住,顺着那只扶着她脸颊的手,便倒在顾云篱半边身子上。
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惊醒她,再让她难以安睡,顾云篱屏气片刻,忽地反应过来,懊恼地皱眉,也不知自己屏气个什么劲儿。
可有人在她怀中熟睡不假,怎么把她安顿回床榻,又不惊醒她成了另一桩问题。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想了半晌,才认命般地轻舒了口气,勾着手,小心翼翼地穿过林慕禾的腿弯,将她抱起,也不敢用力提劲儿,就这么憋了一口气,一路脚步极轻,飞快地将她送回了床榻之上。
也不知是自己确实抱得稳当,还是林慕禾这一睡确实睡沉了的缘故,她这一路安安静静,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直到顾云篱替她拉好被子,她才轻轻蹙了蹙眉,轻轻将脑袋向枕头里拱了拱。
将帷帐拉好,重回自己榻边,合上窗扇,点好一夜长明的灯,顾云篱合上眼,困意才姗姗来迟,拖着她与周公相会。
感受到几尺之隔外的床榻上,顾云篱呼吸声渐渐沉缓平稳下来,原本“熟睡”的林慕禾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再向上拉了拉被子,忍不住在黑暗里笑了笑,听着耳边那轻浅而有序的呼吸声,伴随着水波声,终于沉沉睡去。
待再睁开眼时,顾云篱难得没照这原先习惯的时辰起身,自然睡醒时,已是天光大亮,自己案前还摆着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饭。
船舱内只剩下自己,另一侧的林慕禾也先她起床,不知去了何处。
洗漱一番,又把早饭吃过,顾云篱舒展了睡了一晚有些僵硬的身子,拨开布帘,走出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