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夕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眼神狠厉地看着护士,“让开!少烦我!”
“我去!你这人什么素质啊!”护士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想死的话,随便你!”
帐篷外的世界像幅扭曲的地狱画卷。`n`e′w!t?i.a¨n,x_i-.^c*o′m!
楚怀夕单脚跳着撞开碎石堆,马丁靴踩过凝固的血渍发出黏腻的声响。
燃烧的建筑腾起黑烟,她眯起眼睛在火舌间寻找那抹白色身影,喉咙被硝烟呛得发疼。
“徐以安!”她的呼喊被爆炸声撕碎,每走一步都让伤口渗出一丝鲜血。
转过断墙的瞬间,她看见徐以安跪在一片血泊中,弹片擦过徐以安脸颊的画面让楚怀夕眼前一黑,所有理智轰然崩塌。
“徐以安!!”她嘶吼着扑过去,单腿跪在碎石上时,膝盖传来骨头错位的闷响,却死死攥住徐以安颤抖的手腕,“你疯了?!”
“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艘?嗖~暁*税*罔- `芜¨错^内?容?”徐以安看向怀里没了呼吸的小女孩,嗓音沙哑得可怕,“但我没能救活她…”
“不怪…”
安慰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浪冲散,楚怀夕本能地将她扑倒在地,“蠢货!”贴着她耳边怒吼,“医生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徐以安突然笑出声,“担心我啊?”
“没有!”
徐以安在楚怀夕起身前拽住她,将发晕的额头抵在她胸口,“心跳这么快,还说不担心?”
“我担心个鬼。”楚怀夕给徐以安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换药!”
嘴硬的话被新一轮的爆炸声撕碎。徐以安将怀里的女孩放到一边,拿着急救箱迅速起身,准备去救治不远处的另一个小男孩。
楚怀夕咬咬牙,一跳一跳地跟过去,单膝跪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在急救箱里翻找止血带。^天-禧¢小¢税.枉- \首\发′
徐以安将男孩往墙根里面挪了挪,侧头看着楚怀夕,“我得带他去帐篷里,你自己小心。”
楚怀夕没好气道,“用不着你操心。”
当徐以安将孩子抱起来的瞬间,楚怀夕已经起身,精准地用止血带捆住男孩大腿根部。
徐以安略带意外的看着楚怀夕,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专业。
楚怀夕提起急救箱,白她一眼,“看我做什么!跑啊!”
徐以安哦了一声,抱着孩子往帐篷里冲。
帐篷外的枪声密集如暴雨,医疗点的帆布一次次被气浪掀起。大批大批伤员送进来,护士和其余医疗人员忙的都不可开交。
楚怀夕靠在病床边,从急救箱里翻出一个镊子,“我来处理表层伤口,你负责血管修复。”
她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菜单,却在接触到徐以安诧异的目光时轻挑眉,“怎么?忘了我曾经恶补过医学知识?”
这一次,徐以安选择相信她的战友。
她戴上手套,淡笑道:“当然记得。一直忘了说,你的论文写的很好。”
楚怀夕愣了愣,倏地想起那篇满是彩虹屁的论文和被当做瘟神的自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阴阳谁呢!!
现在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写论文!
“血压60/40!”徐以安念显示器的数值。
看到徐以安已经将听诊器贴上男孩胸口,楚怀夕瞬间进入角色,“我数心跳,你推药。”
徐以安颔首,“好。”
半晌,徐以安用手术刀划开患者皮肉,用镊子夹出三块弹片,一旁的楚怀夕及时地用消毒棉球精准地堵住了出血点。
“咳咳咳———”
徐以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楚怀夕夹棉球的手顿在半空中,这才注意到徐以安白大褂肩膀的位置上出现了一片暗红色。
“你受伤了?”
“我没事。”徐以安深呼吸两下,头也不抬地穿针引线,“专心处理好你的部分!”
楚怀夕:……
一发炮弹在百米外炸开,震得医疗点剧烈摇晃起来。徐以安想也不想地用身体护住手术台上的男孩,倏地想到什么,抬眸看向楚怀夕,眸底盈满担忧和愧疚。
她怕楚怀夕会觉得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忽略了她,怕这人觉得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将患者看得比她重要。
她最担心,最在意的人就是楚怀夕,但在这个帐篷里,穿着白大褂的她没得选。
徐以安移开视线,抿了抿唇,小声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徐以安!”楚怀夕面带惶恐,怒吼,“就你伟大是不是!那你怎么不直接死在外边!!”
还能骂人,应该是没事。
回头再解释吧。
“继续!”徐以安撑起身子,手中银色的缝合线已然在血肉间穿梭。
楚怀夕眸光黯然地盯着对面的人。原来,她会用身体护住每一个病人。
原来,我只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