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思索,莫不是张家烧出了更好用的砖瓦,想要她题个字,为张家扬名?
这种事儿,她当县令后没少做。?微?趣¢暁¢税¨王^ ¢蕞^新¨彰/截′哽¨薪\筷-
她写几个字,富户捐些钱财。
这是她的“润笔费”。逢年过节给底下衙役文书们发个喜封,给妻儿买礼物,修缮县衙,买幅字画……
不占朝廷公款,不是贪赃枉法,也没白拿百姓的钱财,两相得益。
只不过,这种事不好多做,姿态也需拿捏适宜。太过高傲,下回没别人敢来了;过于亲和,于名声官威不利。
青石县的大户没多少,今年干旱,各家生意都不好做。大户们都躲着她走,生怕她提议,给百姓们捐款捐物。
难得张弄瓦主动找上门,范嘉决定,不晾她三天了,明日午时就见。
张弄瓦得到门房的回话,心领神会。
县令大人午时见她,是要给她一起用午饭的恩赏,她自然不能空手上门。_d.i.n/g.d`i-a_n/s¢h!u.k¨u\.?c.o/m?
这种顺理成章给县令大人送礼的事,换了之前,她也定然和其她人一样,欣喜不已,必定要带着厚礼去,以表谢意。
这次,可就免啦!
第二日午时没到,张弄瓦和刘青红,就在县衙后院的待客厅里候着了。
县衙外,吴云山和李翠翠赶着一辆牛车,拉着青砖,满脸忐忑的等着县令召见。
李翠翠整整衣襟:“你瞅瞅我身上没蹭上灰吧?”
吴云山围着她走一圈,仔细检查:“没有。待会县令真要看我盘炕,你给我做帮手,肯定要蹭上灰的。”
李翠翠瞪一眼不会说话的傻媳妇,拿出两馍馍:“先垫垫肚子,免得一会做活没精神。”
在林家天天吃馍馍,她们早惦记上了做法。一问,村里家家都会,做法都传附近村里去了。+小`税^C?M·S- ^首`发^
李翠翠就厚着脸皮,找林春兰要了几块面引子。
吴云山的注意力瞬间被馍馍引走:“阿染家这个馍馍的做法真不错,比炕的干粮好吃多了。”
县衙里,范嘉听说张弄瓦没带礼来,暗骂一声没眼力见,瞬间没了请人吃饭的心思。她只说叫人午时来,没说叫人午时来吃饭。
张弄瓦进了县衙就不着急,她年纪大了,饭食吃多了不好克化,本也就一日吃两餐。
等范嘉慢条斯理吃完饭,踱步到待客厅,张弄瓦茶都喝了两盏。
张弄瓦双手胸前合抱,高举过头,弯腰行揖礼:“县令大人,草民前些天在柳树村给一户林家盖房。林家女儿儿媳有巧思,琢磨出一种名叫火炕的床。
这床只需睡前在屋外加一把柴,整个后半夜床都是热的,且卧房内无烟,能紧闭门窗。”
梁国重实务,范嘉能考中进士,在民生这块脑子自然灵活。
“此话当真?”她一改轻慢的态度,忙上前扶起张弄瓦,请她坐下细说。
张弄瓦笑道:“草民说再多,不如大人一见。动手砌炕的吴云山就在县衙外恭候。大人可召她前来,当场砌给大人看。”
范嘉暗自点头,这样最好不过。光听这老太太说,她还真想象不出来。
门房喊人,吴云山满脸通红的赶着驴车进来。
范嘉让她直接在院子里砌炕。
若是真如张弄瓦所说,冬日里能睡着不冷,她上报朝廷,写明其中的做法和原理,才能更好的突出,自己的功绩。
吴云山一声不吭的低头搬砖垒砖,李翠翠不敢乱瞄,恭敬的站在一边,微垂着头,小声磕磕巴巴的解释:“先,先要有坡度,烟往上走……”
范嘉垂眼沉思,利用烧饭的余烟热砖,规划烟气的走向,倒是有几分巧思。
烟被挡住,飘向屋外,确实能避免中烟毒。
她想不明白为何余烟的热度这样大,按张弄瓦所说,能让厚厚的砖块都跟着热了。
且,熄火后,砖面还能热三个时辰。
但,万一是真的呢!
范嘉掩住眸中的精光,立刻道:“现在就去柳树村。”
张弄瓦迟疑片刻:“天色不早了,农家脏乱……”
“若是此法真如你所说,火炕就是我梁国大利之器,能让北边诸州府百姓再不惧寒冬,岂能耽误片刻?”
范嘉大义凌然的训完话,一甩衣袖,“现在就走,正好能守一晚。”
平头百姓应该不敢欺骗她,但她不亲眼所见,无法判断这老太太话语中的水分有多大。
若是其中有什么弄虚作假,明日再去,岂不是给了这老太太通风报信的时间?
范嘉这会记起来,老太太应该还没吃中饭,叫人去街上买了两盒点心。
一盒给老太太垫垫肚子,另一盒,作为她不请上门带的礼。
吴云山和李翠翠赶着牛车,跟在恩师和县令大人的驴车之后,稀里糊涂的去柳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