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擦破皮的掌心,陈寻雁转过身面向电动车主人,不免埋怨,“你怎么骑车的?超车不知道按下喇叭吗?”
电动车主人脸上写满疲惫,“对不起,我刚下班,赶着去接孩子,有点着急。\w!z~s+b,o.o*k*.^c¢o_m/实在对不住……”
陈寻雁又挂记着贺长夏的手心,攥着她的手,想起还没报警,又从口袋里去翻手机。
她有太多事情记挂,一会数落肇事方一会忙着报警,还要时刻关注贺长夏的状态,眼睛、双手、嘴巴、耳朵没有一处闲下来,贺长夏看得莫名想笑。
后来的事情都是由陈寻雁完成的。
报了警,警方判定电动车全责,陈寻雁和对方交换了微信,约定所有的医药费由对方承担,然后带着贺长夏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她伤得不严重,手腕和膝盖有擦伤,但是好在没有脱臼,只是掌心的血迹看得陈寻雁眉头紧皱。¢萝`拉¢小?税¨ *罪¨薪.彰*截?耕^歆?快+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缴费。”
陈寻雁拿着单子去缴费,穿梭在医院的人群中,如同四年前那样,像可靠的领头雁,伸出双翼庇护她。
想起她刚才朝自己奔来的样子,贺长夏忍不住笑起来。
陈寻雁今天穿了件衬衫,风吹得两袖鼓起,整个人像膨胀了两倍,着急的样子,倒真的像骑滑板车的小波。
上药前贺长夏紧张得不行,陈寻雁看出她的焦虑,主动提出留下陪同。
护士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陈寻雁身上,“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陈寻雁答得坦荡又自然,“我是她的监护人。”
听见她的回答,贺长夏望着手心的伤口,轻轻扇动了睫毛。
她还以为陈寻雁又要说是自己的姐姐,这几年她好像想出一个新称呼。
护士准备上药的时候,贺长夏忍不住扭过头,虽然不是抽血,但是从小到大抽血带来的坏影响已经刻在记忆里,一来到医院就有点害怕。/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陈寻雁见状抬起右手扶住她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腰侧。
“别看。”
眼前一片漆黑,其余的感官却更加灵敏起来。
比如嗅觉。
沾着碘伏的棉签接触到伤口时,贺长夏痛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陈寻雁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轻回应:“我在呢。”
贺长夏忽地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夏天,父母离婚的那个夏天,在医院里,她因为害怕喊出的“妈妈”。
四年之后的夏天,又是在医院里,为什么,喊的是陈寻雁的名字呢?
她们不是已经分开很久了吗?
贺长夏在心里追问,但没有答案。
手弄伤了是没办法再骑车的,陈寻雁在医院门口叫了车,贺长夏乖乖在她身边等着。
反正都要去一个地方的。
她看着自己裹起来的双手忍不住举起来端详,“这样好像猫咪爪子啊,白色的肉垫。”
她一边比划一边笑,但陈寻雁笑不出来,她双手插兜,身边的气场有点低落。
“我下次……不会再跟着你了,下次你骑车的时候,当心点。”
“啊?”贺长夏没理解她的意思,“什么意思?”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讲这样类似要失联、断交的话?
陈寻雁垂眸看着她手上洁白的纱布,“要不是为了躲我,你也不会受伤,对不起。”
“啊?”贺长夏头顶上的问号更大了,等她反应过来陈寻雁的意思后,她急忙举起自己两只裹着纱布的手左右摇晃,“不是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走神了,而且那个车从后面过来的,超车也不按喇叭,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这怎么跟你有关系?”
陈寻雁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贺长夏以为她没听清,挥舞着爪子又要再解释一遍,“真的跟你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呢……”
“那……”陈寻雁突然打断她,向她的位置逼近了一步,“你没有在躲我吗?”
贺长夏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无论她回答“有”还是“没有”,好像都不对。
好在车来了,司机在不远处按着喇叭,贺长夏抬起自己臃肿的手问:“是那一辆吗?”
陈寻雁没有追问,收回了目光,淡声道:“是。”
她们坐在车后座的两端,关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复杂。好像中间不是隔着一个座位,而是隔着音信全无的三年。
贺长夏在心里轻声回复:“没有。”
如果有的话,她们今天根本不会碰面才对。
“你晚上吃什么?”
“嗯……随便吃点吧。”贺长夏一边回答一边想,她不会还要跟自己一块吃饭吧。人家帮了忙,按道理得请她吃个饭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