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转绿,车流缓慢移动起来。!6¢吆·墈+书!惘, ¢罪*鑫~彰·节?庚-芯·筷_
“何况你好像也并不喜欢开车。”
“也不是不喜欢吧。”迟柏意解释道,“就是纯烦,我可能脾气不好。”还可能有点厌蠢症外加暴力倾向另外爱好刺激。
“比如说遇到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就生气?”
“听到喇叭声也容易生气。气来气去意识到这样不好,干脆就骑二轮的。”结果发现每一个路口都有可能突然鬼探头,每一辆车都会不打灯转向,每一个行人都可以横穿马路……
而拧动右把手这个事儿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提速永无止境直到死。
迟柏意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摸摸她头: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你没看我遇见你之前都是走路么?”
陈运想起来了:“对,然后你之前租的医院附近那个房子还是为了方便上下班。^w\a.n\o¨p+e~n¨.?c-o!m!可你脾气还不好吗?”脾气不好还能那样跟病人磨洋工?
“脾气好就不能是我这样的。”迟柏意笑了笑,“得是你这样的。”
陈运呆住两秒钟,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记忆中各种揍人的场面:
“我……脾气好?”
“好。”迟柏意点头。
“那你这滤镜加的得有多厚啊。”陈运琢磨着,“而且我记得咱俩医院那回见面我也没太客气吧。”
“脾气好不好跟你说话客不客气又没有关系。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
“疾病使人蛮不讲理。”迟柏意看她一眼,道:“长期生病的人一般脾气都不好,不管是不是脑子上的病。”何况是你这种当初就快从中度焦虑转重度,强迫症转精神分裂的神经衰弱患者……
“真的?不过我觉得你在给我找托词。”陈运并不相信,不过还是有点点开心,“以前就没人这么说过,虽然大家都好像挺乐意来跟我说话的。`s·h`u*w-u-k+a*n¢.`c?o?m!”
“那是大家都知道你温柔呢。”
“你温柔才对。”陈运说完,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向窗外,沉默一阵,又轻声补上了一句,“世界也温柔。”
此时晚风微凉,灯影重重,导航提示前方即将进入蛸亭路。
迟柏意不知不觉放慢车速,陈运感觉到了,转头看向她:
“东西我都买好带齐了。”
迟柏意说:“我知道。”
那怎么还这么慢悠悠的?
“稍微心理准备一下。”迟柏意说。
陈运静静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一笑:
“那你准备吧。”
车停下,两人就坐在里头一起望着门出神。
良久,迟柏意才开口道:
“为什么说世界温柔。”
这话迟柏意其实曾经不知道打那本小说里看到过,感触也就一般,至于剧情什么更是忘了个精光,可并不妨碍刚才听见时仍旧心头一颤——
很微妙的一种感觉,冗杂了不解和某种愤慨和惭愧,以及……一点点的难过。不知道是为陈运,还是为自己。或者是为更多别的什么。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
“不是你。”陈运回答得很快,仿佛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一样,“也不是奶奶,毛毛或者其他对我好过的人。”
迟柏意沉默着没有出声。
“你年轻的时候为什么那样骑车?”陈运忽然问,“真的就是为了刺激吗?”
迟柏意从那扇门上收回眼神,转头看她。
四目相对,陈运缓缓地说:
“我也想过的。”
“最难的时候,最烦的时候,觉得已经什么都不用再继续,整个人或者整个地球都已经烂透了的时候……”
“奶奶当年说过一句话。她说现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一条大河,只不过比别的河更急一点、更快一点、也更挤。”
而我们所有人就是这条河里的鱼。不,甚至就是一颗沙、一滴水。
要流往的方向和结果都是一样的,也是注定的,也许过程有所区别,但殊途同归。
“就像所有的职业和专业若非顶尖,那么做与不做,也不过是为某种东西铺路垫基而已。我们会是一段历史,千万数字中的那个一,一个过渡。”
白驹过隙,势不可挡。
“我那时候想、我不要这样的话,太重了,听得人很丧气。”
可大家都很努力,也都有在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为什么就不能是走路的那些,而是铺路的呢?
为什么呢?
就像市场为什么还是这么可笑癫狂,现实和网络为什么这么割裂,而医疗体系为什么根本就是在斗地主呢?
“后来我也没明白。直到有一天我知道奶奶的书可能是永远出版不了的。上面的东西不会有人想看到。哪一方的人也许都不会想看到。
我那天站在三门桥上想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