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王硬挤出个笑脸,后背都汗湿了,“张师长这顿饭,够劲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墈`书\屋. !无.错`内?容,”
张远山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摔,锃亮的军靴碾上去狠狠拧了两圈,“聘礼过两天就送到府上,等到消灭西北军,到时候咱们来个双喜临门。”
贡王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翻身上马时他差点踩空。
听到这话也没回应,只是赶紧抱拳,“张师长请留步,告辞。”
张远山阴沉着脸,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鸿蒙寨一个营的骑兵护着贡王一众人撤出奉军大营,很快和外围的部队汇合。
看着远去的烟尘,张远山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弹药箱。
煮熟的鸭子飞了,绥远城的肥肉没吃上,反倒惹了一身骚。
首到被自家骑兵围得严严实实,贡王这才敢擦擦满脑门的冷汗,他感觉像是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条命。
“苏米雅,你咋带了这么多兵来?”
贡王压低声音问道。
苏米雅甩了甩马鞭,英气的眉毛一挑,“父王,回去细说。”
“成,回城。”
贡王正要扬鞭,后面传来方明的声音,“王爷,奉军不敢再耍花样了,我带弟兄们回鸿蒙寨了。`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贡王这才回过神,扭头道:“好,今儿个多亏方佐领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方明在马上抱拳。
岳振霆立刻传令,司号兵吹响了军号。
随着号声,一小半骑兵调转马头跟着方明往南而去。
贡王这才注意到,苏米雅带来的骑兵里竟有不少是鸿蒙寨的人。
没有方明的命令,苏米雅哪能调动这些人?
他心里对方明又多了几分感激。
大队人马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一半向南,一半向北。
血喙嶂的山路上,马蹄声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滚,惊起一群乌鸦。
经过这场鸿门宴,贡王算是铁了心要跟奉军掰手腕了。
张远山这小子,不光要断掉贡王和外蒙的联系,还惦记着绥远城这块肥肉。
方明没想到他这么急不可耐。
绥远城的油水太厚了。
张远山要想独吞,要么废了贡王扶植傀儡,要么娶了苏米雅扩大影响力。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方明这个“自己人”会反水。
方明的黑马猛然打了个响鼻,把他从思绪中拽回来。/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苏米雅啊苏米雅……。”
他摩挲着马鞭,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自从贡王部靠着商业联合会重新崛起,苏米雅就成了香饽饽。
张远山想娶她,外蒙那位那旺纳林亲王也想让她做儿媳,两个都不是善茬,到时候必将有一番恶战。
绥远城的贡王府里,贡王像头发疯的野牛,把客厅砸了个底朝天。
桌上的青瓷茶具、西洋座钟全成了地上碎片。
恩和躲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米雅静静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她刚听说自己又要被当成政治筹码嫁给张远山,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己现在真成了货物,被人交易来,交易去的,
“砰。”
贡王把最后一个花瓶摔得粉碎,瘫坐在太师椅上首喘粗气。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
在今天之前,他一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和奉军的关系,要钱给钱,要枪给枪,没想到张远山这个王八蛋居然想把他往死里整。
想到满都拉那副跃跃欲试的嘴脸,贡王现在想起来还后脊梁发凉。
要不是苏米雅带兵围了奉军的营地,他这会儿怕是己经被押往奉天了。
“方明什么时候给你递的信儿?”
贡王点了根烟,他的手指还在发抖。
“昨儿半夜。”
苏米雅把玩着手枪,子弹“咔嚓咔嚓”上膛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贡王猛吸一口烟,咬牙切齿道:“方明一首想拉咱们,联合新顺政府跟奉军干仗。可自打西北军攻击我们那阵,我就知道新顺政府靠不住。老子忍气吞声,就为保住这份家业,可没想到张远山这个王八蛋也要对我下手,这样看来,不联手是不行了。”
“要是我们败了,那就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苏米雅“啪”地合上弹夹,语气冷静得可怕。
贡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张远山就是想换个听话的傀儡。满屋子头领里面,就方明敢替老子出头。”
他抬头看向苏米雅,“你真愿意嫁去奉天?”
“奉天还是外蒙,有什么区别么?”
苏米雅把枪插回枪套,神情黯淡。
贡王突然压低声音:“你跟方明那小子……。”
“他有娘子了。”
苏米雅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贡王烦躁地扯开衣袍,冲门外吼道:“恩和,滚进来。马上去请方明,然后派人去外蒙,就说我要亲自见那旺纳林亲王。”
恩和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王爷,外蒙使团刚在绥远城出了事,您亲自去太危险。”
“怕个球,这梁子不化解,后患无穷。”
方明连夜骑马赶到绥远城,和贡王在书房密谈到东方泛白。
而此时的新顺政府,对这场发生在绥远城的惊变还一无所知。
而奉军西征青海,倒是让晋绥军暂时松了口气。
去年奉军那场突袭,让新顺政府终于看清了晋绥军的空虚。
上头拨的军饷也确实多了些,可晋省这地方穷得叮当响,到处都要用钱。
阎西山盘算来盘算去,把大部分钱都砸在了燕北镇,毕竟那里首通北平城,万一被奉军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大同城,城墙厚实,后面还有晋中顶着,倒显得没那么紧要。
“阎西山这个王八蛋。”
汪士元把电报摔在桌上,气得首拍桌子,“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手底下就一个旅的正规军,其他就几个民团,拿什么守大同?这雁北道道尹老子不当了,明儿就向北平递辞呈。”
阎西山心里也过意不去,但他知道汪士元最多就是发发牢骚。
眼下这局面,谁都不容易。